第十一章 成亲(1 / 2)

以下犯上gl 墨钧 1786 字 5天前

管彤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一直进了内文学馆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很快的,漫长又紧张的教学生活就占据了她全部思想。

内文学馆负责的主要是从外坊调配过来的那些伶人们的教学和辅助调配。各世家带来的人大多心中有数,不必过多教导,只需照本宣科就行。但外坊的伶人们成分复杂,此前干什么的都有,虽然也是官家的身份,但到底是做得迎来送往的生意,难免会沾染上风尘气,万一惊扰到贵人,又或是出点什么丑事,那就是一桩天大的丑闻了。

事关圣人颜面,不可轻忽。

为了杜绝这样的情况,宫正也是费尽了脑汁。原本这样的事情不需要宫正来做,应有后宫主人统一调配。但自从此前卫南风的皇夫无故暴毙之后,后位就一直空虚。此后大事小事,都无人主理,渐渐的,这些事就交到了宫正手中。这次也不例外,因此宫正不得不再三请卫南风给个主意,卫南风指了与她私交甚好的林蕴主持,这件事才终于继续下去。

“无故暴毙啊,听闻那一位皇夫也是京中曾有名的芝兰玉树之人呢。”

听了一晚上的教学,背了一晚上的宫规,回去的时候宫女们提着灯笼,踩着光影往住处走。她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低低私语,都落入了管彤的耳朵里——她特意走在此前听过八卦的那几人身后,果不其然,又听了一耳朵。

管彤神情难言,她忍不住又想起了曾经往事。

那时候卫南风刚刚及笄,才十五岁,在管彤的眼中还是个还未长开的花骨朵,是应该继续呵护的未成年人。但放在这里,就已经是个成年人,是可以成婚,可以生子的成年人了。

“姐姐,你有夫婿吗?”

那一天,卫南风心事重重的问管彤。卫南风是十一月的生辰,她及笄以后,天气就已经很寒冷了。梦中虽然不分寒暑,但衣着依然有体现。卫南风穿着兔毛绒的大氅,领口那一圈细白的绒毛将她脸包裹起来,显得脸小小的,就好像是个孩子。她也原本就是个孩子,管彤觉得卫南风的嗓音里甚至还带着没有褪去的奶音。

“夫婿?哦,你说老公呀。没有啊,我还那么年轻。”管彤笑嘻嘻的回答,她看着卫南风,这孩子已经渐渐长大,开始对男女之情抱有兴趣了啊?管彤有种难言的,看着自家崽长大的欣慰感。

卫南风在她的促狭的目光下,耳尖慢慢变得通红。她抬起头,看着管彤。对方比她大很多,但身上一直有一种少年人一般的纯澈。在卫南风的世界里,常人在管彤这样大的年纪,大多都有了会跑会叫娘亲的孩子。就算是常伴在身边的宫人,大多也是每天紧绷着脸,扑上厚厚的粉,就像是一个个假人那样。

从来不会有人像管彤那样,这样的年纪,还是活泼鲜嫩。

这是从不担忧生活,也无需负责其他人的生活的人才有的表情和神态。

卫南风年纪不大,但她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姐姐是仙人啊。仙人的世界,当然就是无忧无虑的,没有凡人的烦恼才对。

“怎么了?你想要谈恋爱了?”管彤问,笑嘻嘻的,她没有察觉到卫南风潜藏的意思,反倒摩拳擦掌觉得自己终于有了普及性知识的机会。

卫南风其实听不太懂管彤的话,但是多少猜到了点意思。她摇摇头:“我不想。那姐姐什么时候会成亲呢?”她想她的姐姐,多半也是被父母亲指了婚的,也不知对方是怎样的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一想到有人可以长久的拥有姐姐,卫南风就感觉到羡慕和一点点的酸意。

“我啊……”管彤仰起头看着屋顶。她突然一垂眼,朝卫南风笑了声:“我可不着急,我还那么年轻呢。起码得三十后了吧。”

“三十!!”卫南风惊讶的捂住嘴巴,低头算了算,皱起小眉头,“我们这里三十岁都可以当奶奶了。”

“诶?真的吗?”管彤惊讶的说道,她当时还没有想到卫南风已经十五了,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说话间都是事不关己的轻飘飘的好奇。她摸摸卫南风的小脑袋瓜,“女孩子呢,可不能成亲太早。太早成亲生子,自己就会被关在那一亩三分地里,成天围着丈夫和孩子打转。趁着自己年轻,就要出去看看,看的多了,经历多了,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过度一生。”

“事关一生,不能将就。”

卫南风沉默着,然后把自己埋进了管彤的怀里。管彤拍拍小姑娘的后背,有些莫名,她那时候没有经历过病痛,生活顺风顺水,家人、朋友,都在她的身边,梦里的小姑娘也是可爱乖巧到令人心疼。她没有后来的敏感和警惕,性格大大咧咧的,甚至没有发现卫南风沉默背后真正的意思。只是按自己那些浅薄的生活经历去猜测卫南风可能的心事。

想到这里,管彤的眸光陡然一沉,带着心口都隐隐闷痛起来。

如果要论管彤那并不长的前一世里最后悔的事情,这一定是管彤最为后悔的事情,没有之一。

一直过了半年,管彤才知道卫南风要成亲了。一个十五岁的豆蔻少女,一个当了十年傀儡的皇帝,要嫁给一个她从未看过,只存在其他人话中的男人。那个男人大了她十岁,是一个成年男性。任那个男人再被称赞,再被津津乐道,这都是不应该的,这是不对的。

只可惜在这里,一切就是这么匪夷所思,又理所当然。

管彤至今都记得卫南风对她说出这个消息的样子。

少女端正的正坐在她的面前,因为入夜的关系,她只穿着中衣,头发软软的垂落下来,与衣摆一起,散落在地面上,黑色落在白色上,就仿佛是白纸泼上大片的墨。她安静的看着管彤,只有一句话:“姐姐,我已议亲了。没有多久,我就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