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 最后闹到出动了京兆尹才得以安抚下来。
见这些都是贵族世家的小姐,其中还卷入了郡主跟皇子,京兆尹也难办。
他一个都不敢得罪,只能让人将雪海楼给团团围住, 不让今日这其中发生的事情传出去, 免得坏了这些小姐的名声。
万一将来嫁不出去,他怕也有自己的一份罪责。
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场波及甚广的争风吃醋, 后来可为百姓的茶余饭后添了不少笑话。
此等风流韵事, 也为三皇子的魅力又添上一笔浓墨重彩。
杜婉离开这儿之后,也立马把今日‘盛况’转述给了萧雅定的姐妹团。
萧雅定带头笑得超大声, 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今年就指着这个笑话过了。
不过杜婉有私心,她对俞佟佟印象不好,转述中也添油加醋妖魔化了小崽子的形象。
比如:“小小年纪, 才五岁半!居然张口闭口就要杀我全家,简直就是小恶魔嘛!”
“相府里出来的果然没好人, 县主你以后最好离她远一点。”
“我看她不过表面单纯天真,其实心机深沉,今天的祸事有一大半都是那个俞佟佟酿成的。”
这些话萧雅定通通没听进去,她只顾着好笑去了。
看情敌狗咬狗一嘴毛, 世上还有比这更快乐的事吗?
若真是因为那个小团子酿成的, 那萧雅定也只能说, 她实在是太会戳自己的萌点了。
哈哈,真是讨人喜欢的小可爱呀!
不过, 那都是后话了。
当时的场面实在难堪, 平日里精致娇贵的千金小姐们丑态尽出, 头发散了, 脸被抓花,甚至有些人衣裳被扯得七零八落,无法蔽体。
李稷身为男子,只好在楼下等着。
他因是这事件的中心,又不能提前离开,总之满脸都是‘我这等粗鲁男子怎么值得你们如此’的无奈。
那蓝滢首先换好了衣裳,从楼上包厢下来。
她是伤得最重的一个。
衣衫差点让人全数褪尽,腰腹处被人掐了无数紫痕,也分不清是谁下的手,或者说都对她下过手。
最可惜是那一头精心养护的青丝让人用剪刀给绞了,她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柔柔弱弱如无根之萍,走到李稷面前问他:“三殿下,你能送我回去吗?”
后来下楼的其他小姐,看她装出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就来气,撸起袖子又准备上来手撕绿茶。
李稷为了她的安全,只好婉拒:“恐怕不方便,实在抱歉。蓝小姐身上的伤不宜耽误,还是早些回去治疗吧。”
“呜……”蓝滢的泪又止不住了。
俞佟佟早已下了楼,她坐在一边偷偷嗑瓜子,一双小短腿在板凳下方为五香瓜子沉醉得晃来晃去。
顺便看看这边的情况,俏咪咪在心里感叹:哎,长大的烦恼真多呀!
三皇子不只拒绝了蓝滢,还准备把后面在排队的人一起拒绝。
只见他站起身,走向在一旁边晃着小脚边嗑瓜子的小崽子。
“六小姐,相府没派人接你?”
闻言,一心嗑瓜子的俞佟佟像是才想起来。
她回头去看,没有找到自己家的人,便回他:“没有人来接我。”
“我正好顺路,送送你吧。”
“好呀。”
小崽子答应得十分爽快,也算替三皇子解了围。
那些排队想跟李稷多相处的人,只好放弃这个机会了。
在她们眼里,三皇子送俞佟佟就很合理。
她爹官职位高,三皇子先紧着她照顾无可厚非。
再者其他家中听说在雪海楼发生的争执,都有派人前来,唯独俞相府没有动静。
最重要还是因为俞佟佟就个小豆丁!
她对其他人没有威胁!
回去的路上——
俞佟佟坐轿子,三皇子骑马,与她并行。
小崽子还没见过人骑马,所以掀开轿子帘,好奇地打量着他。
很快,听到有小贩吆喝‘冰糖葫芦’的声音立马她就支起了耳朵,目光被吸引到那小贩抗在肩头一串串鲜艳诱人的山楂球上。
三皇子明明见她在雪海楼偷偷吃了不少糕点,却被冰糖葫芦馋得直流口水,不禁嘴角含笑。
他记得,深得父皇欢心的九皇妹也是这般贪吃。
李稷客观认为,这位相府六小姐比他的九皇妹更为可爱。
大概是由于……公主不能扎小啾啾的缘故。
想想平日里在朝中见到俞相的模样,很难相信他能有个这样的女儿。
俞佟佟顶着哪吒头,脸蛋被冻出两团粉色的天然腮红,此刻从轿子里探出头来,像极了成精的年画娃娃。
李稷翻身下马,将那叫卖的小贩唤过来:“要一串冰糖葫芦。”
付了钱,他将冰糖葫芦从隔着帘子递进去。
然后一只小手努力伸出来,比着个二:“可不可以……还要一个?”
“当然。”
小贩正好也没走远,李稷多买了一串送她,并且还细心包上了糖纸。
小崽子把冰糖葫芦抱在怀里可高兴了,这个她要留着给小五哥哥。
这下俞佟佟专心吃起了冰糖葫芦,直到她闻着一股臭气从外面飘进来。
小崽子再次掀开轿子帘,见行人都退到了路边,原来是有一伙官差路过。
凶神恶煞的官差后边跟着个戴枷锁的人,是一名年轻女子,却蓬头垢面,腹部高高耸起,赤着脚,脚上的锁链重重拽着她,衣难蔽体。
围观百姓有人手持萝卜鸡蛋,朝那女子尽数砸去。
人声嘈杂,有人骂着:“淫/妇!”
“怎么了?”小崽子不太明白这是做什么。
“此人来自江南,涉及一桩灭门惨案。有吴姓乡绅一家十八口被杀,这是犯妇!”三皇子道。
“我听不懂。”
“额……意思是有一家姓吴的人家全部被杀,吴家媳妇唯一幸存,她被怀疑是杀人凶手。”
俞佟佟终于听懂了,却皱起眉:“她的肚子怎么了?”
“这……这应该是怀有身孕。”
而且,快临盆了!
“三皇子哥哥,淫/妇是什么意思鸭?”俞佟佟正是问题多的年纪。
可她这个问题,实在叫李稷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
“额……我也不知。”
“真的吗?我不信!”
小崽子一脸‘还有你不知道的事’表情。
让李稷更尴尬了:“我真不知!”
这个话题让耳根微红的三皇子强行打住了!
但俞佟佟的目光,一直追随者那个被押着游街的妇人。
她显然受尽折磨,每走一步都被脚下沉重的锁链拌着踉跄,叫人心惊。
“她以后会怎么样呀?”
人都走远了,本以为这孩子的思绪早已飞回来。
李稷没想到她还会问这个问题,一个叫他不忍心回答的问题。
“会被抓起来?”
“关着吗?”
“会不会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