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一进门就进到一阵惨烈的尖叫声,那声音好像是小六的。
她关了门赶紧过去,然后就看到佟嘉信和佟绵绵两兄妹正在给小六洗澡。
小六被冷得浑身直颤抖,鸡毛黏在身上,看上去特别的可怜。
佟雪绿额头三根黑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佟绵绵看到她,立即踢着小短腿跑过来:“姐姐,我们在给小六洗澡!”
佟雪绿没像平时那样抱她,肃着脸道:“我知道你们在给小六洗澡,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这样做会害小六生病的!”
鸡是不能洗澡的,它们自己会用沙子做清洁。
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没有太阳,这年头也没有吹风筒,小六经了这么一遭说不定会生病。
佟绵绵愣住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瞬间聚集了一汪泪水。
佟嘉信也愣住了,眼珠子溜溜地转,显然这会儿已经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
佟雪绿走过去摸了摸水,摸到水温是温热的,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接着她赶紧进屋找了破旧的衣服出来给小六擦羽毛,然后又在厨房给它做了个窝,厨房有灶台,温度比较高。
小六好像受了惊吓,一直不吃不喝,佟雪绿担心它会着凉生病。
佟嘉信和佟绵绵两兄妹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两兄妹主动站到门口罚站。
很快佟嘉鸣也一起出来罚站,他说自己没阻止他们,也有责任。
佟雪绿让他们在门口罚站了两个钟头,才让他们进来。
佟绵绵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扁着小唇儿道:“姐姐,绵绵知道错了,绵绵再也不敢了!”
佟嘉信脚抠着地板:“姐,我也知道错了,我以后也不敢了!”
佟嘉鸣:“我也错了,没有及时阻止他们。”
佟雪绿指着桌子上的姜糖水道:“一人一碗喝下去,免得明天感冒了又要花钱!”
三人赶紧乖乖把姜糖水喝下去,然后又站成一排等候训话。
佟雪绿往他们每个人脸上扫过去:“知错能改是好事,但做错事情就要接受惩罚,佟嘉鸣和佟绵绵扣掉三天的麦乳精,佟嘉信打扫一个月的鸡窝,要是回头小六被冻死了,扣你三个月的零钱!”
她每个月会给他们每人发五毛钱的零花钱,这零花钱他们要存起来还是买糖吃,都由他们自己决定,花完就没了。
听到这话,佟嘉信如丧考妣,整个人蔫了。
佟绵绵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鼻子红红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不过佟雪绿没有哄她,该宠着的时候宠着,该批评还是得批评,她可不想养出个熊孩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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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母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阑尾炎严重了,本来第二天就可以出院,当天晚上突然再次疼了起来。
用了药也没用,最后安排动了手术。
等麻醉作用消退后,切口开始剧烈疼了起来。
佟母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本来都已经好了,都怪雪绿那个乌鸦嘴!”
佟母现在不怕说这话了,因为隔壁床的大婶换了个病房。
佟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听到这话眉头蹙起来:“怎么就关雪绿的事,你别胡思乱想!”
佟母疼得倒吸凉气:“怎么就不关她的事,要不是她故意过来气我,我哪里会变成现在这样?”
佟父莫名其妙看着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雪绿那孩子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但好歹在我们身边养了这么多年,你以前不是还说要继续当她亲生女儿来吗?”
佟母靠在枕头上,垂着眼帘没吭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一开始她的确想着两个女儿都要,两个一样疼,可她们两人形同水火,一凑到一起就要吵架。
一开始是佟雪绿咄咄逼人,佟真真每次都被逼到躲起来偷哭,她看着十分难受。
她的亲生女儿从小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回来还要被养女欺负,这是什么道理?
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对佟雪绿就有了不满。
后来佟雪绿离开家里,她又觉得舍不得,直到佟真真被送去农场改造,她对佟雪绿的不满再次死灰复燃。
尤其是在看到女儿瘦骨嶙峋的样子后,她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如果当时不是佟雪绿坚持要报警,如果她愿意为佟真真说两句好话,佟真真何至于被送去农场,现在佟真真在农场,她在国营饭店吃香喝辣。
她怎么想就怎么不舒服!
而且佟真真被送去农场后,对他们一家也有不少的影响,很多人背地里嘲笑她帮人养了孩子,自己的女儿却是个坏分子。
她今年原本可以被评成先进分子,因为这事也糊了。
而佟雪绿换了工作搬了家,不仅没跟他们提过一嘴,而且从来不来家里,各种原因弄到一起,她便变成现在这样子。
佟父看她不出声,多少猜到她的心结:“你以后别再说那样的话了,你要是不喜欢她,那以后就少来往。”
其实两家人也是没办法继续联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