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色厉内荏地咳嗽数声,“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嘴巴长在你自己身上,你就是再怎么叫我又能奈你何?!”
齐修远闻言眼睛里闪过浓浓的笑意,刚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安灵韵已经用什么感动的声音说话了。
“看到你们兄弟俩个相处的这么好,阿娘真的是欢喜极了,只是,修远啊,廷凯是你的亲人,阿娘也是啊,阿娘也是你能够后背相托的存在啊,你怎么能把阿娘撇到一边呢?”
齐修远被安灵韵这几乎和撒娇没什么区别的话语逗弄的面红耳赤。
虽然他早就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觉得自己肯定能够在安灵韵面前坦坦荡荡的叫一声阿娘,只可惜,想像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原本信心满满当当的齐修远真到了安灵韵面前反倒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了,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的尽他所能的把这一匝给岔过去。
只是他的这个小打算到底在安灵韵那充满渴望和希冀的眼神下彻底落了空。
齐修远发现他根本就没办法无视那双强作镇定又充满着祈求和忐忑的眼神。对一个自幼被人捧在掌心里恭维讨好的王府郡主和侯爷正妻来说,‘你怎么能把阿娘给撇在一边’的话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难得的示弱了吧。
她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苦楚才能够浴火重生,也不知道他心里对突然多出来的这样一个母亲是多么的冷漠和不甘愿……
她只知道他是她儿子,她只知道她想对他好。
她什么都不知道……
齐修远将心里最后一点愤懑和悲凉压下,脸上也习惯性地勾出一个温暖的弧度出来,“我怎么敢……把自己亲阿娘撇到一边呢。之所以没提起您,是因为,我根本就不舍得自己的阿娘与我后背相托啊。”齐修远温柔而认真的微笑着,“我和凯弟的阿娘,只要乖乖呆在儿子们撑出来的保护圈里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生活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也没有半点必要去在意。”
骄傲如安灵韵也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是一个眼窝如此之浅的人。不过是儿子随口说的几句便宜话就让她欢喜的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齐修远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看到另一个女人的眼泪而心疼,哪怕她在他刚落地的时候就因为不可抗力的缘由遗忘抛弃了他。
母子俩个很不自在的对望良久才被赵廷凯提醒着重新回到现实中来。
“在没过多久,天就要亮了,你们可千万别傻乎乎的看着彼此拖延时间,齐——远哥你要是有什么想跟阿娘说的,就快点说吧,免得说到天亮都说不完,正好被人逮个正着。”
齐修远和安灵韵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到现在确实不算联络感情的时候。
齐修远轻咳一声,把他们此行的目的告诉安灵韵,又询问他为什么不就此大好时机离开齐博伦的掌控。
安灵韵的脸色因为他的这番话而变得尴尬,甚至还有一点很难被人发觉到的窘迫。
赵廷凯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的异样,径直开口道:“是不是那个王八蛋又用什么威胁你?”
齐修远尽管知道有可能不是这样,但还是用充满殷切的眼神望着安灵韵。
安灵韵微微翕动了两下嘴唇,想解释,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一时间竟然只有无言。
她的态度让赵廷凯明显的变得不安起来,“阿娘!”他叫着安灵韵,看那蠢蠢欲动的架势,似乎是想把安灵韵强行带走。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儿子的只能是他的母亲。安灵韵很快就从赵廷凯的表情里觉察到他的想法,居然满心戒备地后退两步。
赵廷凯觉得自己被母亲无心的举动给刺伤了。自幼就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他顿时变得口不择言,“阿娘你可千万别对你儿子说,你对一个绑架犯动了心,打算抛夫弃子?!”
从没想过儿子有一天会这样说自己的安灵韵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也不怕修远听了在旁边笑话!”
“你这个当母亲的做得出来,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也说得出口!”赵廷凯一脸恼怒,“阿娘,你确定自己精神还正常着吗?居然抛弃对你一心一意的父亲,选择一个家里妻妾成群的风流种?他娘子为他而死他都没掉半滴眼泪,甚至还觉得厌烦——你觉得自己比齐姜氏手段高明几分?”
“是谁给你的权力任意污蔑自己的亲生母亲!”安灵韵的声音也低沉下来,她也是个不容人挑衅的脾气,如今被亲儿子用这般刻薄的话羞辱嘲弄自然也跟着气炸了肺。
“我是不是在污蔑你,你自己心里有数!”赵廷凯两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愤怒激红还是被难过染红,“我不管你心里是怎样打算的,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带你离开,我不能让你玷污父亲的名誉和安王府的家风,他们不像我是从你肚子里钻出来的,他们没有亏欠你!”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抓安灵韵的胳膊。
赵廷凯在齐修远面前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弱鸡一只,但在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面前却完全是绰绰有余。
因此他一把就抓住了安灵韵的胳膊,拖着他就要往外走。他知道齐修远这些天一直没做声就是在默许他的举动。
“赵廷凯,你好大的胆子!我不跟你们回去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怎么能擅自替我做决定?”安灵韵气急败坏地挣扎着,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叫喊,只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自己另一个刚刚相认的儿子,希望他能够阻止他弟弟一意孤行的荒谬举动。
齐修远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非但没有阻止弟弟的举动,反而压抑着声音问安灵韵为什么要选择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