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耀然见她点头,眸光倏然冷淡下来,只是何遇因害羞而躲避着她的视线,完全没有看到她眼神的变化。
景耀然坐直了身子,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揶揄逗弄的话来,可喉咙梗着,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又想起了戈密,心下叹息,也跟何遇一般,低头沉思去了。
戈密家中前后出过六位丞相,在朝中势力不可小觑。赐婚之事虽是由戈密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丞相提出,但实际上却是由母亲授意。
她因几次三番怠惰政务,恣意放诞,被大臣们联名参了性格顽劣,难承大统的罪名。
母亲对她也失望的紧,幼时每隔三五日就会来检查学问,训斥劝导,盼她终有一日能改过。可见她始终没有半点改过之意,也渐渐对她不闻不问,任她在东玩闹,不加干涉。
但不知为何,母亲却始终不肯废掉她储君之位。在她被朝臣联名参了一本之后,还授意丞相请命赐婚,替她堵住悠悠众口,让人不得再提废储另立的事情。
只是她自己性格疏懒,自认不似母亲一般勤于政务,也不似皇祖母一般心怀天下。
论这一点,倒是她的皇兄齐王和母亲更为相似。
只是母亲常说皇兄性格过于狡诈狠戾,不似人主,所以始终不肯改立皇兄为储君。
想起这些,心下难免苦闷。
一则难受于对不起母亲殷切期盼,一则又因继承大统实非她所愿,却还因此和戈密定下婚约。
如今她有婚约在身,再过一二年,就要大婚。
纵她喜欢何遇,也难有什么结果。
随着思绪翻滚,她脸上难免露出几分颓败之色来。
何遇好不容易将如洪水般倾泻而出的思绪收了回来,提起笔正要继续抄书,眼角瞥到了一旁提着笔发呆的景耀然。
笔尖落在纸上,洇湿出一大块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