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 / 2)

安王大怒,寻人问那几个杂役县官和水道官员在哪里。而那几个人统一回道:此处并非最危险处,官老爷们都到上游白庙堤坝去了。

护卫将事情禀报安王,请示道:“王爷,咱们是留在此处,还是前去白庙堤坝?”

安王和亲信门对视一眼,心道消息竟然不准?

是在此处堤坝等着,还是去白庙堤坝,安王一时也拿不到主意。没有把握之事,他不敢冒险,毕竟什么也没有比自己命更重要。

就在此时,从上游方向来了一队人马,见了安王全部跪下,为首一人道:“安王殿下,白庙堤坝就要垮塌,此处定然会受影响,还请王爷速速随卑职前往西部山区,暂时避难。”

安王坚持不离水路,高喊:“人在堤在,人亡堤亡,本王势要与大坝共存亡。你们前面带路,本王这就去白庙堤坝。”

一行人苦苦哀求,但安王始终坚持,并解下自己钱袋子,“本王出京所带所有银票,全部留给兄弟们买酒喝。大家加把劲儿,为了城里的父母儿女兄弟姐妹们拼一拼吧。”

可能雨水太大之故,大家觉得安王眼睛里竟然有了泪水。

民夫们见皇子都不顾安危,如此为全城百姓着想,干活都来了劲头,搬运袋子更加卖力。

安王不多停留,打马往白庙方向赶去。只是刚近了堤坝,便听轰隆隆声音连绵不绝,大地都要颤动。

暴雨中赶路,马本就疲乏,一受惊吓全部四处乱蹿。安王的马本在前方中央,嘶吼一声冲着激流河水就奔了过去,一头栽进河里,瞬间无影无踪。

第51章

暴雨已经连泼了三日,苏州府的青石板早已无法承受, 巷子里满是积水, 许多人家已经无法下脚。好在姚家地界稍高,且高门大院门槛高且下水通畅, 这才勉强还能住人。

姚家众人却不顾上这个,因为姑娘已经高烧昏睡了两天两夜, 药灌不进去, 银针砭石等等都无效,愁死一家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还是下着暴雨的夜, 姚妍一个人走在水蒙蒙雾罩罩的长长巷子里。雨水和黑夜让她窒息, 心里害怕,却只能往前走,因为两侧高墙连着高墙, 且高墙后面给人感觉鬼影重重, 只有往前冲才有一点点活着的希望。

突然,前面出现一点亮光, 飘飘忽忽越来越近,却也越来越让姚妍揪心。她只觉那灯光像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她, 要将她扯进地狱一般。

正这样想, 那鬼火一般的灯光里突然伸出一只扭曲干枯的手,一把扼住她的咽喉,果真要将她撕扯碎裂。

姚妍想反抗, 却连呼吸都难,脑子里闪现出一个男人的名字,好像呼喊他,他就能来解救自己。是的,每次为难时刻,他都会出现,她需要他。只是咽喉被掐住,怎么喊也喊不出来。

姚妍正在挣扎,便听有人一直在呼唤自己:“妍儿,妍儿,妍儿……”谁?是娘亲?这样温暖的声音好像好久未听见了。

她一把抱住娘亲,喊道:“娘,娘,我想你。”

刘嬷嬷身子一紧,她虽然当自己姑娘是亲生孩子一般,也仗着是老奴很有几分脸面,但被姑娘一把搂住叫“娘亲”,实在是一种奇怪的体验。

只是听姑娘嗓子如敲碎了的锣一般嘶哑难听,刘嬷嬷心疼死,恨不能以身相替。“好孩子,快快醒来,娘亲想你,娘亲给你梳头,给你裁最时兴的衣衫……”

姑娘这两天烧的糊涂,一口水都喂不进去,只能靠着干净水帕沾一点点唇。医药无效,只好听还魂婆子的话,让她装成夫人,将姑娘的魂儿换回来。

足足换了两个时辰了,姑娘竟然真的有了意识。

等姚妍醒来,发现自己还窝在暖暖怀抱里,看着衣衫,才知道不是母亲,只是刘嬷嬷罢了。虽然有些失望,但能活着走出哪条像鬼巷一般的地方,她知足了。

眼睛睁不开,没有力气发声,也没有力气动,可是极渴,便用力扯了扯刘嬷嬷袖子。虽然她拼尽全力,却也只是微微一动而已。

好在刘嬷嬷一直关注着姑娘,瞬间发现了姚妍这一轻微动静,脸上全是笑:“谢天谢地,姑娘可是醒过来了。文慧,拿蜂蜜水,文琪,叫大夫。”刚吩咐完,眼泪下来。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对不住夫人。

喝了水,姚妍方觉活了过来。望着外面的天,黑黢黢的,问道:“嬷嬷,什么时辰了,白天黑夜?”

刘嬷嬷叹气:“晌午刚过一个时辰。”天黑成这样,不过是雨太多天太沉之故。

姚妍心一紧:“我是不是睡着了好几天?”

刘嬷嬷哄道:“两天了,也不算很久。您这是淋了风雨,高热不退,最伤根本,先莫说话了,等大夫来了再说好不好?”

“嬷嬷,杏儿真的回来了?”姚妍试探,她怀疑一切都是梦。像安王那样打不死的人,怎么可能死。上辈子那样难,安王都能登上高位,他才不会死。

而唐状元,他还未遇到为难他的贵女,还没有娶妻生子,怎么可能会死。

刘嬷嬷早就对那两人很是不满,觉得都不是良配。可不喜欢了,不代表就想他们死。虽然各有各的不好,其实人本身真真是万分的好。

听姑娘问起,刘嬷嬷摸着她的青丝:“姑娘,莫担忧太多,您先养好了身子才最重要。至于他人,皆身居高位,自然会有人去寻,何须小女人操心。”

姚妍默默躺着,深恨自己无能为力。

大夫看了不免摇头,风寒是小,心里憋闷是大。若心事不除,容易种下病根。

杏儿随着大夫一起前来,听了这个暗恨安王狠心。姑娘听了他们死的消息,直接晕了过去。可是,到底是为了安王,还是唐状元,杏儿也没有底。

趁着刘嬷嬷休息片刻机会,姚妍问:“杏儿,安王和唐状元一起失踪,如何失踪你细细说来。”

原来那日,安王明知上面有人给县令带了许多炸.药,明知是冲着他来的,却还不得不以身犯险。

济南那一次差点身死,死了无数官员,但并未震慑到那些人,反而让他们更想弄死他。上一次没有牵扯到江山社稷,皇上为了平衡,也不过意思意思惩罚了大皇子而已。

可这一次,他们竟然拿江南数县百姓生命冒险。不,父皇其实内心还是不够在乎,因为百姓之死他会动容,却不会动了狠心。因为死数万甚是数十万人,还是动不了他的根基。

但朝臣不会答应,因为有良知、有抱负的官员并非少数,只要证据确凿,大皇子在朝堂之上名声全毁。若再传到读书人中,这些愣头青一般的可爱人士,会用唾沫星子将皇后和大皇子淹死。

本朝言官盛行,这是对权力的很好约束。

安王不觉得这些会动摇大皇子根基,毕竟世人忘性大,缓个几年名声就能回来。可他抓住了大皇子与敌方官私截税银、把持海政,从东洋、西洋偷偷引入一大批武器的证据。

皇上最怕什么?最怕造反,最怕皇子有军权有武器,那他皇位可真就不保了。

大皇子一派知道安王会往京城送消息,所以沿途水路陆水检查非常严格,传递消息之人已经死了一批又一批。

安王虽早已做好硬拼准备,可在江南旁人地盘上,他胜算太小。与其被人困死,不如自己找死。

只要自己死了,江南定然会乱上一乱,戒备自然就放松。局势一乱,自己才更有机会安全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