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 / 2)

盛宠娇妻 静月流云 10050 字 11天前

尚书府里近来很不太平, 虽然明令禁止议论主子, 但还是免不了私下窃窃私语。

徐知茵也听说了, 徐观岚与徐听枫大吵了一架, 姐妹反目成仇。这倒是她意外的收获, 想不到这件事与徐观岚也有牵连,这样一箭双雕, 实在是太妙了。

她畅快地饮下一杯凉茶,接下来, 她应该让这把火烧的更旺一些,将这些风言风语传出去,传到永平侯府里, 就可以坐等着看好戏了。

她正想着如何行事,婢女进来说崔姨娘来了。还未等她起身,就听到崔姨娘咋咋呼呼的大嗓门从院子里传来。

她心头一阵嫌弃, 慢悠悠走出去,见崔姨娘手里提着一只肥硕的鸽子,笑着对她说:"茵姐儿, 这只鸽子刚从田庄里送上来, 我叫他们挑了一只最大最肥的还给你。"说着也不等她应声,就拿着鸽子往她面前送。

徐知茵吓的往后退了几步,甩着手帕连声说:"快拿走,快拿走。"

"你别客气, 快收着吧,鸽子田庄里多的是呢!"崔姨娘一个劲把鸽子往她怀里送。

徐知茵连忙叫婢女给抓着, 没想到那婢女是个胆小的,崔姨娘那边一松手,鸽子便挣脱了,拍拍翅膀落下一堆灰尘,徐知茵呛的连忙捂着口鼻。

"咦,别让它跑了呀!"

崔姨娘大腿一拍大叫一声,连忙去抓鸽子,那鸽子在空中盘桓两圈,然后落在了徐知茵头顶,吓的她眉头紧蹙大气不敢喘一声。

"嘘,别动!"

崔姨娘轻声说着,蹑手蹑脚靠近徐知茵,正要扑过去抓它,鸽子腾地飞了起来,落下一坨白白的鸟粪滴在徐知茵的发梢上,然后顺着头发一直滴到了鼻尖上。

如此戏剧性的一幕,众人大惊失色,皆掩着唇不敢说话,就看见徐知茵眼睛瞪的圆圆的,气的脸上红了、又绿了。

崔姨娘咬着指间,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

"你给我走!快走!"

众人又一次震惊,他们第一次见温懦的五小姐发这样大的火,平日里都是轻声细语,刮阵大风都怕她吹跑的,如今这样大声的吼叫,可见是真的气到了。

一时之间,府里的饭后谈资又多了一个——五小姐鸟粪糊脸炮轰崔姨娘。

是夜,钱姨娘又添油加醋在徐道成面前告了崔姨娘一状。徐道成终于无法再坐视不理,隔天就去了碧桐院。

进门一个仆人都没有,只看见一个女人头上包着布巾,衣袖挽起到臂弯,正背对着他,挥着锄头在花坛里垦地,身后扔了一地的花草泥土。

他咳嗽一声,还是没有人应答他。

身旁小厮喊道:"叫你们姨娘出来,老爷来了。"

女人听了,转过身来,用袖子擦擦额头淌下的汗,说:"找我?"

"你……你是崔姨娘?"见此模样,小厮一时语塞,不敢认。

"是呀。"崔姨娘点点头,打量了一番眼前锦衣华服、一把胡须的男人,想来这便是老爷了。她忙把双手往衣裙上擦了擦,伸出手来就要去握徐道成的手。

"老爷好。"

徐道成像见了怪物,双手往身后一负避开了,说:"满院子狼藉,你这是在做什么?"

崔姨娘见他并没有要握一握手的意思,便收回去了,说:"我看这么大一个花坛,就种几棵不开花的东西太浪费了,不如拔了种些菜,来年开春吃正好。"

瞧她满脸臭汗泥污,毫无形象可言,果然是个地道的乡野村姑,徐道成被她的话惊的嘴角抽动,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暗香太太怎么给他纳了这样一个妾?

崔姨娘丝毫没有看出他的嫌弃,爽朗地说:"大热天的,老爷去屋里坐吧。"

她这个大大咧咧接地气的样子,他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去训她,好像她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就是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罢了。

徐道成说:"我还有事要忙。"说着转身便走。

崔姨娘也没有留他的意思,拿起锄头继续翻土。

徐道成走了几步,转过身来,问道:"什么味道?"

崔姨娘愣在原地想了想,双手一拍,说:"老爷,您不说我还忘了,炉子上正炖着鸽子汤,闻着这香味是好了呢。"

她怎么又吃鸽子汤!这么喜欢吃鸽子汤!不过闻着味道还真的挺香。

"老爷要不要尝尝?田庄里自己家养的,味道可好了,本来是抓来给五小姐赔礼的,不过她不要,放着也可惜,我就炖了。"

徐道成心里想着不要,腿不知为何不听使唤寻着香味走了进去。

崔姨娘说:"老爷您先坐坐,我马上去端来。"说着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徐道成看了看她屋里,倒比他想象的收拾的干净,就是陈设农家了一些,床头居然还挂着两串玉米,她是准备半夜饿了起来啃两口吗?

他正啧啧感叹着这女人的审美,崔姨娘便端着鸽子汤上来了。香味扑鼻而来,徐道成见满满一汤盆,汤色清亮,上面飘着一些枸杞,鸽子下面卧着竹笋,看上去非常不错,勾人食欲。

崔姨娘给他盛了一碗,说:"这春笋干是我自己晒的,枸杞是野生的树上采的,鸽子是我亲自拔的毛,可干净了,老爷放心吃吧。"

徐道成不言不语地喝了一口汤,震惊了。这女人的厨艺竟然这么好,吃惯了精致的山珍海味,难得尝到农家菜,竟然让他觉得无比舒心,味蕾一下被征服了。

他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碗汤,舒服地叹了口气,说:"还不错。"

他给出了这简短的三个字的评价,其实内心满意的要命。

崔姨娘在他一旁坐下,大大咧咧地拿起一只鸽子腿啃,一边吃还一边指着汤盆说:"您再尝尝这笋,可嫩可好吃了。"

鸽子腿啃到一半,崔姨娘大腿一拍,说:"差点忘了。"说着又一阵风似的出去,又一阵风似的抱着一坛酒回来。一边倒一边说:"老爷,您再尝尝这黄酒,也是田庄里自己酿的。"

说着还与他碰杯,鬼使神差地,徐道成与她碰了杯,然后好酒如他,再一次感叹,这女人的酒真他娘的好喝!

于是府里再一次多了一个八卦——老爷与崔姨娘痛快喝酒吃肉,钱姨娘气绝。

徐观岚作为一个爱八卦之人,最近却对这些提不起兴趣来,桌上的一盏燕窝她也只吃了两口就搁着了,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来,她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最可疑的是,就在冯夫人准备去见那个男人当面对质之时,却传来男人失足掉下山崖身亡的消息,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到底是什么人要陷害姐姐,做出这等阴险之事来。

她一手支着头撑在桌上,眉头紧蹙,想破脑袋也没有得到任何头绪来。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映月一脸的凝重,说:"大事不好了,永平侯府来人了,而且是小侯爷亲自登门。"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果然传到了侯府里,这可怎么办呢?如果真的被退婚了,这件事爹那头就瞒不住了,最要紧的是,退了婚的女人几乎是没有活路的,没有哪个人家再要,就算仗着尚书府的权势,也不可能嫁个好人家了,姐姐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徐观岚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抖,男人的死还瞒着姐姐不知如何收场,小侯爷这事又该如何是好。她扶住映月的手,道:"先悄悄去看看小侯爷说些什么,万一……也好想个对策稳住姐姐。"

徐观岚匆匆前往正厅,偷偷藏在一架屏风后头,见小侯爷没带什么随从,几乎是只身前来,想来也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毕竟闹开来谁的脸上都不光彩。徐道成在朝中,冯夫人坐在小侯爷一侧,虽然脸上堆笑,但徐观岚觉得那笑尴尬的很,就快要挂不住了,她难得见她母亲这般,可见事态之严重。

就听得冯夫人说:"小侯爷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小侯爷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想来夫人应该猜到我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近几日来总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入我耳朵,似乎关乎小姐闺誉,关乎你我两府名声,逼得我不得不上贵府一趟。"

冯夫人听了几乎要坐不住,脸上还勉强维持着微笑,说:"风言风语诚不可信,我家女孩儿自与小侯爷定亲以来,成日里只知道闷头绣嫁妆,又岂会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瞒您说,我这儿正查是谁朝我家乱泼脏水,显然是冲着这桩婚事来的,你我两府在这京中也算是有些地位的,指不定是暗中得罪了谁,想毁我们名声也未可知。"

冯夫人努力把由头转向政权朝堂倾轧,为的就是保住女儿的名声,不被退婚。

小侯爷听了,沉吟片刻道:"夫人不要多心,我自然相信小姐为人。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此事,我已经与家父家母商量过了,当务之急莫过于平息谣言,还小姐一个清白,还两府安宁,若是闹到皇上耳朵里,咱们两家脸上都挂不住,倒叫暗中小人快意去了。"

冯夫人听着话头似乎还不错,连声说:"正是这个理呢!"

小侯爷喝了一口茶,然后起身,站在冯夫人面前拱手道:"所以我想要早一些迎娶小姐过门,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冯夫人本来还在拼命想着如何化干戈为玉帛,如何扭转乾坤,没想到他竟然有这般仗义之举,一时喜的都愣住了。

冯夫人连连点头,笑着说:"自然极好!小枫能嫁去永平侯府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接下来,他们的谈话进入了具体的细节商定。徐观岚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挂着微笑悄悄退了出去。

这是她第一次见小侯爷,他不仅相貌有男子气概,与姐姐一刚一柔十分般配,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在这种风口浪尖的关键时期力排众议,扛下压力,提前迎娶姐姐,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这个姐夫,她认定了!

原来爹娘真的是给姐姐挑了个好人家,这么一比,那个有过书信往来的男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她要收回之前叫姐姐努力去争取的话。这样有担当的男人,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她得去劝一劝姐姐,忘了曾经,珍惜眼前人。

三小姐八月大婚的喜讯很快传遍整个尚书府。

徐知茵一脸懵,不知道为何事态最后竟以这样的结局收尾。当她知道冯夫人要去找那男人之时还紧张了一把,但听闻还没见到,那男人就翘了辫子,她便彻底放宽了心,死无对证,还有什么好担忧。她雇了人把那些话传到了侯府里,本想着看一场好戏,却等来了提前成亲的消息,千算万算,她都没有算到这一出。

她这是有福神庇佑吧!不然就是侯府里耳聋眼瞎了,居然对这种丑闻都无动于衷。

徐知茵百思不得其解,气的差点把帕子给搅烂,转眼见钱姨娘也垂头丧气地坐着,她更加来气。真是邪门了,他爹也不知道中了那个村姑什么迷魂汤,一有空就往她那儿跑,听人说每回都笑呵呵地去,心满意足地出来。

村姑的魅力竟有这么大?他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审美了?真是活见鬼。

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按着她预想的来,真的气到脑袋发涨胃抽痛。

虽然没有查出是谁在作祟,但那男人已死,很难入手查,而且徐听枫的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冯夫人不愿再掀波澜,免得重提此事波及女儿名声,只存了个心眼,暗中提防着,恐再遭人害。

徐观岚没了心事,又恢复了本性,身上也彻底干净了,她感觉很久没有这样真正开怀过了。一早起来精气神满满,觉得浑身舒坦,哪哪都好。更开心的是,这一天又是冯濬休沐的日子,她迈着轻快的步伐便去找他。

走到他院子里,见他穿着中衣,墨发高束,腰背挺直正在练射箭。她悄悄地站在后面看了一会,等他一箭射中靶心,才鼓起掌来,说:"绪哥哥,你的箭术又精进了!"

冯濬见是她,收了弓,说:"你今日倒起得早。"

徐观岚嘿嘿一笑,说:"这不是上次的事被耽搁了,想着你今日休沐在家,便……"她话锋一转,说:"你自己答应要带我出去玩的,你可别忘了。"

冯濬暗自笑着摇了摇头,说:"小姑奶奶,你的事我哪敢忘!敢情我的休沐全贡献给你了是不?"

她朝他吐了吐舌,笑盈盈道:"我就知道绪哥哥最好了。"

"马屁精!"他道:"你等我换上衣服就带你出门。"说着转身进屋,徐观岚忙跟上去。冯濬连忙说:"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徐观岚抱臂"切"了一声,站在原地,心想,大男人换衣服有什么好看,送给她看还不要呢,而且又不是没看过,他倒还遮遮掩掩起来了。

站了一会儿,她到底闲不住,拿起他的箭来摸摸看看,见每一个银白色的箭头上都刻着一个"濬"字。不多时,他穿着一身干净爽利的衣裳出来了,说:"箭头锋利,你仔细划伤了手。"

她赶紧放下箭,上前去挽他胳膊,说:"那我们快走吧。"

冯濬道:"好好走路,别拉拉扯扯,大姑娘家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徐观岚嘟着嘴沉吟一会儿,见他已走出几步,忙追上去,忍不住开口:"绪哥哥,你怎么好像与我生分了?"

"怎么会?"冯濬疑惑地看着她。

她皱着眉、歪着脑袋说:"从前我都挽着你胳膊,拉着你,你从来不说什么,现在这样难道不是生分了吗?"

冯濬看着她一脸的沮丧疑惑,心中有些不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小傻瓜,我怎会与你生分。"

他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不明白。而且到了马车里,他都正襟危坐,离她一些距离,正经的模样,像换了一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