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直接被气笑了,李红兵这小子,姐姐还真是低看了他,没想到他搞起洗脑来,还一套一套的。
大概是余秋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教室里头的孩子们全都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低着脑袋死活不对余秋的眼睛。
“余秋,余秋。”田雨兴冲冲地跑过来,手里头挥舞着笔记本,“我跟你讲,我找到养兔子的书了。图书馆的老师说兽医站养兔子,我明天过去看看。”
她看着一屋子的学生,惊讶地瞪大眼睛,“哟,你们今儿怎么这么乖了?”
“我喊他们睡午觉呢。”余秋调整脸上的神色,微笑道,“你既然回来了就趴在这儿陪他们一块睡会儿吧。”
擒贼先擒王,这件事情的背后肯定有大人的影子。旁的不说,这么多蔬菜瓜果还有鱼虾从哪儿来?又是谁烧好了的?
何东胜,他把孩子们从村里头招过来,居然带他们做这种事情!他到底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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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说清楚
余秋心里头窝着火, 一个下午都不说话。
陈敏还以为她叫中午的病人给郁闷到了, 安慰她道:“别难受了, 你走了以后,他家里头的人还想找你跟你道谢呢。他们要给你写表扬信, 还要给你送锦旗。”
余秋闷闷不乐:“表扬信可以收下,锦旗不必了,有那做锦旗的布不如直接拿给我, 我还能有其他用处。”
陈敏扑哧笑出声:“你这人可真是的。”
余秋扫了眼讲台, 见吕老师终于读完了那没完没了的老三篇,不由得舒了口气。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 她屁.股都要长牙齿了。
等到吕老师宣布下课,她赶紧站起身,跟陈敏打了声招呼:“我有事出去一趟啊。”
陈敏疑惑:“你不吃饭吗?有什么事情吃过饭再讲啊。”
老实说,出来培训, 虽然上课也好实习也罢,都能学到很多知识, 但对他们这群赤脚大夫而言, 每天最富有吸引力的还是那一日三餐。
比起在乡下几乎看不到油花顿顿吃红锅菜的日子,县医院食堂的饭菜简直堪比满汉全席。菜汤里头有油呢, 吃过饭, 倒杯开水, 水上都泛着油花。
余秋笑了笑:“我不饿, 中午吃多了, 现在还没消化掉呢。”
她心里憋着股气, 顶着她胃都难受。
陈敏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她估计余秋不是中午吃的多,而是被那么多血给恶心到了,现在反胃没胃口吃。
小姑娘点点头,选了个折中的方案:“行,我给你打了饭放在妇产科,你饿了的话再吃吧。”
余秋含混道了声谢,拎起挎包就匆匆忙忙往渡口赶。
她要找何东胜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他不能这样瞎胡闹,这可是关系着孩子们今后一生的问题。
只要行差踏错一步,搞不好他们的人生就彻底毁掉了。呵,现在距离文哥结束可还有四年,四年已经足够死很多人了。更何况拨乱.反正还要好几年功夫。
有多少人死了也是白死,不会有人给任何说法的。
今儿下课有些迟,余秋到达渡口的时候,斜阳已经挂在山头,摇摇欲坠。
夕阳靠着山泡着水,染红了护城河的半壁江山。波光粼粼,渔舟唱晚,整个渡口看上去是那么的温馨柔软。
在踏板上淘米洗菜的妇人,在河边舀水挑担子的少年,河岸人家门前升起的袅袅青烟,伴随着饭菜的香气,无一不说明,这正是一天当中最安逸的黄昏时刻。
醉鸟归来,旅客也归家了。
清风徐来,带着股浓郁的甜蜜香气。
余秋不由自主地循着香气看过去。陈大娘正立在船头,她掀开锅盖,下头的平底锅露出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黄色的饼子。
那饼子一个个大约巴掌大小,两面煎得金黄,叫热气一蒸,个个都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引得人垂涎欲滴。
渡船靠岸,风尘仆仆的旅客闻到了煎饼的甜香,全都朝杨树湾的大船涌去。
陈大娘手里头抓着油纸,一包就是三块饼子。
旅客拿出钱要买,她却摇摇头,表示这是自家人吃的山芋南瓜饼,不卖。除非拿别的吃食过来换,没有包子馒头,知了猴也成。她给孙子孙女儿干煸知了猴也成。
众人听着声声蝉鸣,忍不住抱怨,知了猴都是晚上抓。这会儿上哪儿挖知了猴去?
余秋在岸上眼皮子噗噗直跳,她倒是要看看他们这群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不卖南瓜饼,拿知了猴换,亏得他们想得出来。
陈福顺抓着个大口袋走进余秋的视野,他朝陈大娘的方向喊:“大奶奶,我拿知了猴换你这些饼子可好?”
“没话说。”陈大娘直接装不认识自己的孙子,“十个知了猴三个饼,我不欺负小娃娃,今儿我要给老头子炒个下酒菜。”
旁边脑袋瓜子转得快的旅客,立刻将主意打到了陈福顺身上。他一个孩子能吃多少饼子?手上这么多知了猴,干脆卖给他们,好换饼子吃。
陈福顺立刻捂住口袋,表情严肃:“不成,我这知了猴,一个蝉蜕能卖1分5了。我要卖了钱买本子跟铅笔的。”
旅客饥肠辘辘,哪里顾得了许多:“好了,我花1毛5买你10个知了猴总成吧。”
虽然说现在包子才5分钱一只,可问题是包子要粮票啊。拿知了猴跟着大娘换南瓜饼,可一张粮票都不要掏。
黄昏时分,渡口旅客人来人往,那么一大锅红薯南瓜饼,居然没用了多少时候就被扫荡利空。
没买到饼子的旅客还在抱怨:“大妈,你以后多做点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