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的丈夫看到余秋戴起大口罩,瞬间回过神来,伸出胳膊喊:“抽我的血,我血多,给燕子用。”
护士狐疑地看着她:“你是哪儿来的娃娃?”
郝红梅终于追上来,扯着嗓子喊:“听她的,她祖传医术,她爸是产科教授,她救过产后出血的大肚子。活了,好好回家了。”
李燕家里人一听,全都跪下来求余秋救命。
其中一位不知道是婆婆还是妈妈的中年妇女更是嘴里头喊着:“大夫,你们就让她救救我女儿吧。求求你们了。”
产科的医生护士好歹也工作了不少年头,自然不会像刚毕业的急诊医生一样愣头青,直接放弃诊疗权。
年纪最大的助产士板着脸:“开玩笑,这是人命,怎么能试试。”
“先听她的。”
楼梯口方向传来声音,文教授腿脚不太灵便,上楼花了老人些时间。他朝助产士等人点点头,“她的处理思路没问题。”
助产士倒是对文教授的话没异议,但她没办法给产妇输血,因为卫生院根本没有血库。真正要用血也是事先去县医院拿。他们这儿做不了什么动手术,有情况严重的同样转去县医院。
余秋差点儿没晕过去。
她早就清楚今时不同往日,1972年的乡下卫生院条件肯定有限,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卫生院居然连血都输不上啊。
“那就补充代血浆,生死有命,看老天爷可不可怜人了。”余秋有文教授撑腰,顺利进入产房。
其实在门口,她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可等走进去,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还是直往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钻,让她的心猛的揪了起来。
李燕软软地瘫在接生台上,急性大量失血让这个精疲力尽的新手妈妈失去了最后的精力。
她身下的操作台上,助产士还在努力地帮她按揉子宮,可是看不到丁点儿成效。
出血量肯定不止一千毫升,余秋扫了眼就估算出产妇的失血量起码有一千五百毫升。
现在单纯想要靠现有的药物跟按摩刺激子宫来达到止血目的是不现实的。
产妇失血过多,血管已经瘪了,护士连打三次针头都没能顺利进入血管。余秋不得不接手赶紧开放中心静脉通路。
“避孕套跟导尿管,多拿几个,我需要这个给她填塞宮腔。”
时间不等人,余秋立刻开始刷手消毒自己的双手。
护士愣在了原地,她这儿只有尿管,但没有避孕套。
余秋简直想咆哮,全公社的妇女保健工作不是卫生院在负责吗?就连宝珍的接生包都是卫生院发的。明明《赤脚医生手册》上都讲了避孕套要怎么用,为什么卫生院居然连避孕套都没有?
“三腔二囊管呢?你们有没有三腔二囊管?”
助产士高兴起来:“有,内科病房有。”
幸亏红星公社卫生院够小,整个病房加门诊一起也只有三层楼。否则如果是一般稍微上点儿规模的医院,不等止血工具拿来,病人就已经没命了。
整个医院只有一台电话机,病区之间的联系全靠人扯着嗓子喊。
楼上的病房很快送下了三腔二囊管,这是一种常用于治疗食管静脉曲张破裂出血跟胃底出血的装置,从人的喉咙口放下去,然后通过打气使得气囊压迫静脉止血。
现在,余秋要给它换个进口。
她让护士先给产妇导尿,防止到时候气囊鼓起来会压迫到膀胱。她自己剪短胃囊袋远端导管的头,因为宮腔没有胃部那么深;然后将胃囊折叠,跟食管囊一并塞进宮腔。
余秋示意护士撬了瓶250ml规格的生理盐水,抽了打进食管囊中。全部推注结束后,下面的出血很快止住了。
物理压迫止血见效果然迅速。
谢天谢地,幸亏起效了。要是球囊压迫还是没用,她就只能开刀结扎子宮动脉甚至切除子宮了。
李燕还这么年轻,刚生了第一个孩子。如果失去子宮的话,她的生活质量说不定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余秋长长地嘘出口气,下意识冒了句:“老师,你们还是去县医院领点儿避孕套吧。三腔二囊管太贵。”
利用避孕套跟尿管自制球囊成本就低多了。现在农民经济条件普遍差,她得考虑人家能不能治得起病。
助产士赶紧应声。医院虽然是排资论辈极为严格的地方,但吃技术饭的人天然信服技术能手。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虽然年纪小,可人家救了产妇的命,助产士就信服她。
“皮试时间到了没?”余秋脱手套,“阴性的话就把青霉素给挂了,还有,过二十四小时取囊管的时候,准备好缩宫素,提前备血,预防再度大出血。”
她转过身,脱掉了身上的手术衣,准备出去洗手。
旁边的护士喊:“哎哟,姑娘,裤子,裤子上全是血。”
余秋心里头咯噔一下,惊恐地转过头。
不会吧,这个时候亲戚拜访。
她就说手机丢了是悲剧,没有记事簿提醒,她都忘了自己生理期就是每个月下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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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腿不好抱
余秋向郝红梅求助,让她去供销社帮自己拿一袋姨妈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