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辰坐得稳稳当当的,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这茶是贡茶,凭会宁伯府这种破落户哪里喝得上,都是胡氏给的,宫里时常给安国公赏下好茶来,大部分都是胡氏把着,除了安国公和他的儿女那里能分些,基本都是她自己享用,还有一部分就送到娘家来了。
苏东辰喝着茶,淡淡一笑,“这茶是进上的吧,咱们国公府里的少爷小姐都喝不上,会宁伯府还真是阔气。”
会宁伯夫人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这……这……是我们家伯爷的好友送了二两过来,平时我们也舍不得吃,今儿特意拿出来招待大舅爷的。”
“哦,伯夫人有心了,多谢。”苏东辰颇有礼貌。
没过半个时辰,清点嫁妆的人就回来了,跟着来的还有苏惠兰。她给会宁伯夫人行了礼,然后再给苏东辰和胡胜行礼,接着坐到一旁,默不作声。
沥泉上前道:“世子爷,三姑奶奶的嫁妆已经清查完毕,少了一大半,世子爷清单上要的东西全都没了。”
苏东辰坐着没动,连脸上和蔼可亲的神情似乎都没变,可大家却都感到了一股寒意,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苏东辰转头看向胡胜,淡淡地道:“妹夫,这是怎么回事?”
胡胜颤了一下,支支吾吾,“那个……我不知道……我没拿……”苏东辰的目光无比深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就让他浑身冒冷汗,头脑一片空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苏东辰看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会宁伯夫人,冷冷地问:“府里是夫人在主持中馈吧?请问,这是怎么回事?我妹妹的嫁妆呢?”
“这……这……”会宁伯夫人本就不是个有脑子的女人,又知道苏东辰很不简单,难以蒙骗,这时头脑一片混乱,嗫嚅半晌,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按照北晋律法,夫家人侵占媳妇私产,也是犯罪,轻者判数年劳役,重者会判流放,若是勋贵、世家、官员等,可按“八议”减刑,但名声也会坏了,谁还敢嫁女儿给会抢夺媳妇嫁妆的人家?
会宁伯府除了胡胜这个长房嫡长子外,三房共有十七个儿子,嫡子少庶子多,三房的当家主母都盘算着要娶嫁妆多的儿媳妇,到时候就有银子挥霍了,若是在胡胜这里就把名声坏了,以后再要哄人嫁进来就不容易了。
苏东辰的唇角微微一牵,“夫人是聪明人,没想着拿话哄我。此事大家心知肚明,东西已经没了,多说无益,现在就谈谈,这事应该怎么解决吧。”
会宁伯夫人如逢大赦,连忙点头,“是,是,您说。”
苏东辰转头看了沥泉一眼,“姑奶奶没了的嫁妆价值多少?”
沥泉心里有数,装模作样地翻了翻那本嫁妆册子,与手中长长的清单对了对,又拿出一把小算盘噼里啪啦拨了一阵,然后禀报,“当中有不少东西价值连城,而且是有千年历史的古董,很难计算,得请当铺有经验的老供奉才行。小人粗略估算了一下,姑奶奶丢失的东西价值不低于十五万两银子。”
“嗯,十五万两。”苏东辰沉吟道,“典当行有句行话,‘旧衣半价,贼货三分。’那贼人偷了东西出去卖,顶多卖到三成价,大概有四、五万两银子,也算是一笔横财了。”
“正是。”沥泉躬了躬身,“这些东西都很打眼,绝非等闲,只要去找城中各家当铺一打听,就知道去当的人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