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封凝眸望她时,唇角始终笑意温和。待抬首看向季容,他面上笑意顷刻收敛,已是帝王贯有的森严。
“继续派人顺着这条线索查,若遇楚军,勿要声张,先探得巢穴。你下去吧。”
“臣领旨。”季容挑了挑眉,“但长音公主手上似乎拿了好东西啊。”
卫封握住庄妍音的手,她小手上宝贝似的捏着一个锦袋,他知晓这种鼓鼓的锦囊通常都是她拿来放好吃的,以前常装青梅糖丸。她心思灵巧,在里头缝着油纸,这样吃食不会沾上锦囊上的线絮,又还易存放。
然而这糖卫封不想给别人尝。
他淡声道:“你去忙吧。”
季容脸皮厚,仍不见走:“这种锦囊瞧着眼熟,嘿——”他瞥见陈眉腰间也有一个,忙近前来,却见陈眉眼疾手快地转过身,护住了腰间锦囊。
季容:“你也有,给我看看嘛!这是不是以前那糖丸!”
“这是公主之物,奴婢贴身带着,季将军冒抢公主之物,该是于理不合吧。”陈眉秀眉紧蹙,也不料堂堂将军会这般顽劣放肆。
卫封:“季容——”
“你给季将军吧。”庄妍音示意陈眉,“我们再做。”
“公主,这是您留给自己吃的。”见庄妍音仍笑着示意她拿给季容,陈眉无法,只得解下这袋糖,忍着心头怒气,毕恭毕敬呈给季容。
季容笑嘻嘻接过,拆开一瞧:“原来这才是新鲜的梅子糖!”他朝卫封与庄妍音行了礼告退,经过陈眉身边,颇为得意地挑起浓眉。
…
庄妍音吩咐陈眉与香螺:“你们先下去吧。”
待她们离开殿中,她取出一颗糖丸喂到卫封唇边。
卫封咬下,却一同咬住了她手指。
指尖湿润,带着些柔软烫滑,她如过电,愣得眨了眨眼,倏地收回手,在袖间衣衫上擦。
耳边响起卫封的低笑声。
殿上侍立的宫人更埋下了头,福轲候在一旁,躬身将宫人带了下去。
卫封:“我许久未曾吃过青梅糖了,这是特地为我做的吗?”
“嗯。”
“为何想起为我做了?”
“季将军说你在战场舍不得吃……咦?”庄妍音偏过头冥想,怎么这句话有些耳熟,她昨晚说过了?
迎着卫封含笑的眼,她问:“哥哥,你昨夜同我睡的吗?”
卫封颔首。
她脸颊有些发烫,又问:“那我昨夜可有说胡话?”
“没说什么。”
“哦。”庄妍音呼出口气,捻起一颗糖喂给自己。
“酉时我在兰章殿设宴三品以上文臣与家眷,你徐大哥与宋大哥会在,可要与我同去?”
庄妍音微怔,趴在御案上翻过手边一本典籍:“我就不去了。”
卫封未再劝,任她百无聊赖般翻书,听着书页声,握住了她的手。
“齐国的字会认多少?”
“寻常的字都认得,笔画多的还不想认。”
很早之前的天下还是三国鼎立,便有三种不同文字,周与齐的字并不相通,庄妍音虽然很早便一直在学这三种文字,但也还没有全部认完。
“为兄教你。”
卫封说到教学,下意识还是自称“为兄”。
庄妍音喜欢他这种称呼,像回到那些时候,他们之间没有齐国与周国,只有诗酒厚肉,只有梨花树下的小童与少年。她不自觉弯起唇角,被卫封揽到膝上。
他心无杂念,铺开干净宣纸,大掌握住她手,一笔一划教得专注。
她学得也快,很快便能自己写全。她狡黠轻笑,重新铺开一张纸,写下卫封的名字。
一笔一划,娟婉端正。
庄妍音自卫封怀中昂起脸,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好看吗?”
“嗯。”
她放下笔,想到什么,目中促黠精光流转,皓腕揽在卫封颈项,扭转轻柔腰肢,像书中妩媚祸国的妖女,粉腻桃腮娇媚含春。
“皇上教了我写字,那几本奏疏都不看了么?”
她媚眼如丝,隔他太近,卫封鼻尖触碰到她鼻尖,欲倾近却见她又退一些,始终与他若即若离,欲迎还拒。
他喉头滚动,低沉应一声。
庄妍音扬起娇俏眼尾,美目里春水盈溢:“皇上不是勤政爱民嘛。”像柳淑妃教的,她翘起兰花指抚.弄他衣襟龙纹,红唇宛转湿喘,“皇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