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公子,你在看书呀。”
她心下微怔,卫封看的是账本。
她是不识字的,所以他放下手上的账本时很慢,让她瞥见了账本下摊开的芜州商品类目调查。
他果然是要对他们大周下手了。
幸好她早有准备。
有她在,她绝不会让他在他们国家赚到钱不说还来灭他们皇室的!
卫封宽袖覆住那些账本,问她:“你所来何事?”
“卫公子那日答应了可以教我学字,我想感谢你呀,便做了点心来。”
她从琵琶袖里掏出那一小袋花生糖,打开后里面只有几片,原本这袋是顺便送给厉秀莹的,早知道就多留些了。
“我昨日见公子将米花糖都让给爷爷吃了,我想,这就是大家常说的尊老爱幼吧?所以我也要先尊敬公子,毕竟您要教我识字的,就是我的老师啦。”
他唇角轻微扬起。
庄妍音眨眼:“您没有胃病吧?”
“没有。”
“喔,那你尝尝,这是花生糖!”
案上正好有夹茶叶的竹镊子,卫封用镊子夹起一块。
他吃相极是雅正,但还是嚼出了嘎嘣的声音。
庄妍音托着腮期待地望着他。
花生酥脆,青梅酸涩里夹着麦芽糖的甜。
卫封微微一笑:“的确美味,夫子可有吃到?”
“这是我做给你和阿秀姐姐的,明日我再做给爷爷,您不会生气吧?”
他道不会,叫来卫云:“你二人分两块,余下的给夫子送去。”
庄妍音:“!”
“公子,就只有几块,还不够爷爷的下酒菜呢。”她黯然地埋下头,嘟嘴说,“您是想说我不先孝顺爷爷吗……”
先前还笑得灿烂的女童一瞬间耷拉着脑袋,黯然委屈的模样还是卫封第一次见。
卫云捧着那油纸,笑道:“公子,铃铛姑娘小小年纪能做出这些来已是不易,还是您留下吃吧。”
卫云很少见自家主子有过什么爱好,如今院中多个活泼的小机灵,还不时爱捣鼓些新鲜吃食,他难得见主子对这些吃食夸赞,自然也希望主子能把好东西留下来。
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承受之重,教人心疼。
卫封没有说话,但面上松懈已是同意。
卫云取了两块走,到门口递给卫夷。
卫夷嫌弃地睨了眼,随意丢进口中,嘎嘣吃完问:“还有吗?”
“没了,就两块。”
卫夷只得多咽了口口水,继续站岗。
屋内,庄妍音托着腮冲卫封笑。
她这将开心和难过都写在脸上的性子让卫封有了说教的念头。
“你对谁都是这般喜形于色么?”
“喜形于色就是将情绪挂在脸上的意思?”
卫封颔首。
庄妍音笑弯眼睛:“多谢公子教我学词,我又会一个词啦!”
卫封轻轻一笑:“那我再教你一词,不露声色。”他说,“别轻易把悲喜透露给外人,门阀士族里,许多亲人都有可能包藏祸心。”
“嗯!”庄妍音点着脑袋,“我会记住的,以后我就只对公子多笑!”
卫封扬起唇角:“改日再教你识字,我还要阅书,多谢你的点心。”
庄妍音乖乖起身朝他行礼,扮演着没心没肺小欢快离开了屋子。
听卫封刚才那样讲,他心里是深切地记着齐国皇室的仇啊。
除了他父皇与楚夫子,他对谁都不信任。
没回房间,她踩着阳光下的小影子爬到了秋千上荡起秋千玩。
多晒太阳,长得高。
梨树上花儿渐落,枝桠都吐着嫩芽,唯有满地落花证明它曾有绚烂。
厉秀莹踩着落花来到卫封的屋檐下,对卫夷笑道:“我找一下卫公子,帮我传达一下。”
卫夷淡漠着脸:“公子在读书,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