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卫氏派身旁的刘嬷嬷与几个粗使婆子帮谢桥搬去重华楼。
重华楼里一应用具,皆是新搬来上好的黄梨木家具。
谢桥只有简单的一个包袱。
刘嬷嬷看着谢桥这股寒酸劲,不卑不亢的说道:“大夫人请绣纺师傅明日过府给你量尺寸做几身衣裳,打一些首饰头面。”
身后两位婢女将一个红木盒、红木托盘放在桌子上:“大夫人说这些先给您用来应急。”
不等谢桥回话,刘嬷嬷将这两位婢女留下:“这是大夫人拨来伺候的人,谢姑娘若无事,老奴便回去回话。”
谢桥颔首。
刘嬷嬷带着粗使婆子离开。
明秀揭开红木盒与红木托盘上的红绸,盒子里装着一副头面、首饰,托盘里放着十两银子。
春雨、春竹二人利落的将盒子锁起来,将钥匙收好:“谢姑娘,这些东西由奴婢们替您保管。”
谢桥似笑非笑的看了二人一眼,卫氏故作大度,却派两个人来监视她。这些东西明面上送给她,却被她的人管制。
春雨、春竹二人仿若未见:“奴婢们给您去备早膳。”
方才一出门,瞧见姚黄、魏紫,立即露出一抹笑:“二位姐姐怎得来了?有何事吗?”
姚黄、魏紫脚步不停,从二人身旁焦急的走过,踏进屋子便是一阵翻找。收拾整齐的屋子,顿时一片狼藉。
明秀脸顿时沉下来:“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小姐有东西遗漏,我们来找找。”姚黄、魏紫并没有找到那根刻着容嫣生辰八字的玉簪,也没有心思应付明秀,打算离开。突然脚步一顿,看向谢桥与明秀:“你们有没有碰屋子里的东西?”
明秀脸色顿时沉下来:“你们什么意思?”
“大小姐的首饰不见了,是不是你们偷拿了?”姚黄冷笑道:“我们要搜身!”
“你再敢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明秀欺身上去,被谢桥按住,愤怒的瞪着姚黄。
魏紫不如姚黄那般尖刻:“谢姑娘,那物件儿对我们小姐极为重要。您的身份特殊,我们搜查后也能还你清白。”
谢桥心中一动,手指摩挲着袖中那根玉簪,眼底闪过一道暗芒。勾唇道:“也好。既然是贵重之物,总要寻人做个见证。”顿了顿,继续道:“公平起见,老夫人、大夫人,还有二夫人一起罢。”
闻言,姚黄、魏紫脸色骤变,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第十六章 议亲
她们是替容嫣委屈,这才临时起意羞辱谢桥。
她在府上势单力薄,传出去也无人给她撑腰,反而遭人笑话。
可若是如她所言唤二夫人一同来做见证,不必大小姐动手,大夫人第一个饶不了她们!
“不过一件小事,何须惊动老夫人她们!”魏紫扑上来拽着谢桥的手,方才碰到她的衣袖,手臂顿时一麻,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心中一慌,惊恐的盯着谢桥手中闪着冷光的银针。
“唉哟——”
姚黄被明秀一脚踹得跌出屋子,滚在朱氏的脚下。
“反了反了!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朱氏气得浑身颤抖,还没有认祖归宗,就如此气焰嚣张。上了族谱,那还了得?岂不是要翻了天!
姚黄捂着疼痛的心口,跪在朱氏脚下哭道:“老夫人,奴婢替大小姐拿遗漏的物件儿,她们不许,将我们给打出来!”
明秀一扬眉,正要反唇相讥,看着身旁气定神闲,面露微笑的谢桥,顿时闭嘴。
“老夫人,您若不信,可以问问魏紫姐姐。”姚黄满面泪水,回头看向魏紫。
魏紫捂着失去知觉的右手,唇瓣紧抿。谢桥脸上的笑透着一丝冷然,清雅中更是不动声色的威胁。
她忘了,谢桥是大夫。
若是胡搅蛮缠,自己的手恐怕一辈子都废了!
大夫人看出魏紫的畏惧,心里知道玉簪之事不可宣扬,想来魏紫有把柄在谢桥手中。款款含笑的说道:“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今日是谢姑娘和嫣儿乔迁,莫要坏了喜气儿。”
闻言,朱氏一双染着怒意的眼睛泛着冷光,越见凌厉之色,愈发厌恶谢桥:“她是什么个东西?嫣儿忍让她一回,她便对嫣儿身旁的人动起手来。他日,是不是要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越说心头怒火越甚,口不择言道:“莫要以为住进辅国公府就是这府里头的主子!你娘是个娼妇,你也是她偷汉子生的小娼妇。不知哪来的野种,休想栽在我容家头上,认祖归宗!”
朱氏喘着粗气,死死盯着谢桥那张与李氏相似的脸。李氏死不瞑目的模样在脑子里闪现,手指紧紧的抓握住曹嬷嬷的手臂。
她怕!
她怕谢桥是李氏派来向她报复、索命!
想到此,朱氏看着谢桥指间散发寒芒的银针,竟真的像是要来害她。吓得面色泛青,嘴唇发紫,胸闷心慌得似要闭过气去。
整个人仰倒在曹嬷嬷身上,手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衣襟。
“母亲……”
“老夫人……”
众人惊呼,大夫人立即吩咐刘嬷嬷:“快去请太医!”
曹嬷嬷慌了神,身上没有带朱氏的药,想要赶紧把人送回福寿堂。
谢桥很想冷眼相待,就凭朱氏方才那一番话,她不出手相救也毫无愧心。可当初学医背的誓言,没有办法见死不救!
朱氏虽是她的仇人,可眼下却是病人,而她是个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