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的回答依然没有新意:凤凰降生,不得普天同庆?
“凤凰非梧桐不栖,非澧泉不饮,国公不备梧桐澧泉,女儿嫁在赵家,反而在国公府把焰火放得京城漫天乌烟,就不怕吓走凤凰?是谁暗示你放焰火?”
“没有人,是老夫的主意,焰火是命小儿从城西买进。管大人现在不去查修明道长,反而在小女省亲之日,带着官差为难国公府,未免太不把先太后放在眼里!”
老国公抬出了先太后压人,管嘉笙便不打扰他们一家团聚,等出了门,他吩咐衙役盯着老国公的儿子,看看他最近和什么人交往。老国公一开始很配合,一问到谁暗示他买的焰火,态度便变了,这人很有可能是他的亲近之人。
……
清虚观?那不是本官假扮小道长潜入刘府那次么?
修明道长和大师兄都至情至性,帮助他良多,难不成真热心算了黄道吉日?
“当然不是,管大人去清虚观问了,修明道长闭关,大弟子更不曾下山。”
“有人假冒大师兄?老国公看不出来么?”
“据说那人超脱世外,身上有股淡泊出尘的气质,老国公一看就不忍怀疑。”
孟侜:“……”
这种抓住老国公的心理弱点使劲糊弄,以及天仙下凡的气质传说,怎么这么像邱合璧和邱坚白的结合体呢?
孟侜灵光一闪,这个人还真的存在,而且他完全能接触到庆苑图纸。
“是邱坚白。”
楚淮引一愣,反应过来:“你是说真的邱坚白?”
大约五十年前,梁太子把自己的孙子梁越和奉国皇子邱坚白掉包,战场死掉的邱坚白是前朝后人,而邱合璧的亲叔叔,梁越,在这场战役中却始终没有姓名。
邱坚白窃取了他的皇子地位,更深一点说,如果当年没有掉包这件事,现在的奉国皇帝可能就是梁越了。假设梁越知道了真相,岂能轻易甘心?
你窃我的国,那我继承你的前朝宝藏,这样才扯平。
“本官就随口一说。”孟侜表面云淡风轻,竭力表明自己不关注、不好奇、不插手这件事。
做人真难。
说着说着就到了宫门口,陛下这几天照常上朝,并先斩后奏,丞相“被”告了病假。路上舟车劳顿,楚淮引不舍孟侜继续辛苦,强迫他休假。
然而,左相的公务繁多,楚淮引只能一半分给严镶,一半自己加班。幸而孟侜把严镶他儿子劝回来了,严大人最近心情开阔不少,对增加的公务量并没有微词。
楚淮引思考该不该让孟侜忙起来,特别是现在这么大一个诱惑摆在面前,孟小猫一闲,想一出是一出,让人措手不及。
于是当晚,孟侜百无聊赖准备上床时,小玖突然抱着一大叠奏折过来,“大人,这些是陛下给您过目的。”
孟侜诧异,随手拿起几本奏折翻看,内容全是要费点心思但又不是太难。
“陛下筛选了多久?”
“也不是很久……”小玖捂住嘴,他又说漏了。
孟侜好笑,有这个时间筛选,陛下自己都批完了。他知道楚淮引的意思,怕他闲着搞事,又怕他太累。
陛下也不容易。
孟侜坐在案前,“磨墨。”
他拿起笔,正好没有陛下他也睡不着,一边看一边等楚淮引回来。
……
清晨。
清虚观声名在外,收弟子规矩严苛,基本过几个月才会有一两个新弟子进来,而且进来之后也不能随意出师。修明道长无意扩大道观,尽管他们不缺钱,道观依然是百十年前古朴端庄的模样。
弟子们都很羡慕隔壁的广恩寺,据说人家方丈救了丞相,陛下拨钱修整,气势恢宏,扩充了两倍不止。他们有六师弟替师父给方丈送信时,差点被大雄宝殿的金箔亮瞎眼。
今早,又有一个弟子领进门,排行一百一十六,大家挤挤挨挨都是师兄弟,不差辈分。
师兄们聚在一起翻一本《道德经》,热情地小师弟取名,“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不如你就叫绵绵。”
小师弟快要哭出来,师兄们赶紧安慰他:“我们有排行,第一个字是‘向’,向绵。好听吧,绵绵师弟?”
大师兄板着脸走过来,道士们如鸟兽散。
“不准欺负小师弟。”
一百一十五个进来的向峰,悄悄拉着小师弟,说:“别看大师兄严肃,他对每个新来的小师弟都特别好。”
只限新来的。
向峰忧伤,一旦不是最小的师弟了,大师兄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严酷无情。
听说当初有个半路找师父帮忙的,假装了一阵小师弟,大师兄居然为了掩护他头顶大缸跳大神。
可惜他那时还没来,只能听个传说。
“还有,不要问大师兄为什么。”向峰嘱咐。
没有理由,大师兄也不知道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