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嫣惠是里长的女儿,论起来,七拐八弯的,这黄坡村的里长与镇子上的典史还是带着点亲戚关系。
如此的家境,怎么会少这些吃食。但胡香珊这样的家境,即使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可到底也算是拿得出手的了,她觉得人家心意到了,便就不错了。何必计较人家送礼的那些小托词到底是什么。只要听得顺耳就行了。
“好!好!”方嫣惠愉悦的示意一旁的小丫头收下,道:“我这两日正馋着呢!”
“嫣惠姐姐!我爹这几日老是往你家里跑。其实也就是为了我……”到底姑娘家,提到要做嫁妆的东西总归是害羞难以启齿的,恰到好处的表现了一番羞涩,她抬头又道:“我也怪不好意思的,就来寻嫣惠姐姐……”
方嫣惠惊讶道:“没啊!这几日我爹到镇子上去了。”
她顿了顿,像是回忆,随后又道:“我听我娘私下里提了提,说是那片林子,好像是李秀才有意置办,要扩大私塾,我爹说这倒不止是银钱的事,若是既能扩办私塾,又能将它设成果园子,那可是对村子里极好的一件事呢!”
说完,方嫣惠见胡香珊的脸色不好了,想着以为是她无法承受嫁妆会泡汤的可能,于是连忙冲二丫眨了眨眼,安慰道:“你放心,即使不能全部租下,倒也是有一部分可以的。”
胡香珊回过神来,连忙恢复情绪,继续羞涩的回道:“谢谢嫣惠姐姐了。就是不知道,租下林子需要几钱?”
“什么几钱啊?”方嫣惠道:“我爹说了,他这次外出去,就是至镇子上去求求典史,若是能禀了县老爷,得了上头重视特批,便是扶持一下又如何?”
有这等好事!?
那就是说胡家老爹拿出一百两银子打点,这纯粹就是假的。尤其是这一阵子,自家老爹总是频繁外出,若不是为了林子租赁,那是为了什么?
自家老爹到底干什么去了?
难怪,自家阿娘回家之后就一脸恍忽失神模样。
第二十七章 误解
胡家这边遇到了疑惑的事急待深究,那边成靖侯世子已经得到江义的汇报,包括江义将那张二牛昏死在回村的路上的事,他去寻了胡家,未见到胡香珊,只见到呆愣愣显得失魂落魄的胡家大娘的事,也一并汇报给了世子。
“看来,这是胡家的也有些察觉了,恐怕至多几天功夫,便瞒不住了。”程昭一旁听完,道。
“这天下,似我等好男儿并不多。总归是要偷腥的。”江义大大咧咧的回道:“尤其是我家世子爷,都这般大了,身旁连个知暖热的都没有,弄得他人都要质疑世子爷…”
“行了!”程昭一听江义动不动就提世子,忍无可忍的终于不满的打断道:“你说你的事就完了,怎么又扯到世子爷头上。”
“呵呵!我这不是仰慕世子爷正人君子范嘛!?”江义也已经习惯了程昭的挑衅,也不恼怒,嘻嘻的回道:“你是不晓得,那胡家老头子,抱着外面那个,可是心疼的跟眼珠子似的。真是怪了,瞧那女子也不是什么二八年华的姑娘家,徐娘半老罢了,怎么就让他迷了眼一头给栽进去了。”
“你瞧着点胡家的那个。”一直静默的世子爷突然开口,对着江义道:“若是没猜错,她现下应该私下去打听消息了。”
“哎呀!世子爷您真是神了。”江义眼睛一瞪,惊讶道:“我归来时顺便往里长那去探了探,那丫头确实是去了。”
说到这儿,程昭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道:“那你方才为何不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江义斜眼又瞪程昭,更觉惊讶道:“那丫头不就是被我逼迫了一回救世子爷吗?论起来,我们也不至于那般给她脸面啊!”
该有的礼数也有了,该给银钱的也给了!
还要怎么样!?
比之江义这种纯粹的攻城武将苗子,程昭属于那种上马能击胡虏、下马能做文章的人,他虽然不晓得世子爷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晓得上次从宫里传出的到底是什么。但他心中有些猜测,世子爷这般举止,明显已经超出了他平日里的行事风格与范围,恐怕胡家不会只是普通人家。
程昭再次鄙视的瞧了一眼江义,但却是紧闭双唇,沉默不语。
江义不由挠了挠头,自言自语起来道:“也不晓得,那张二牛再没有施救,会不会就此冻死。那丫头是会选抓老子的风流韵事,还是救心中的情郎,我觉得她定然是救情郎,否则不会求着世子爷打探消息……当然,兴许也会去寻老子,到底在镇子上置了一个小宅子,也要花不少银子,那银子定是世子爷先头给的……不对啊!若是为了银钱去找老子,其实还不是为了情郎!?……”
程昭再也受不了江义了,当下转身往角落里去,他不想再与这种人站在一块儿,真不晓得世子爷当初为什么会相中江义这等粗人,并且还招用了他在身旁。
“里长去镇子上了?”世子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再次开口道:“倒是个不错的。”
能够不贪钱,打实里想为黄坡村谋些好事,怪道这黄坡村的村民,个个家境都不算太差,他蜗居在此处一阵子,也没见着冻死饿死的人儿。
程昭正在揣测世子说这话后续会再说些什么,但世子却是吩咐道:“告诉李秀才,让他出面,就道愿与胡家一起,将林子承租下来之后,一半办私塾,一半做果林。如此一来,花季可让学子踏青做诗赋,结了果子便还可卖些钱。”
这是要继续施恩给胡家了。为什么?
江义听得目瞪口呆不能理解这是经常发生的,但世子此次的吩咐却是让程昭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至多下两个月,你们便知晓为何了?”世子眼中兴味有些浓,慢悠悠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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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江义寻上门,胡家大娘甚至都没察觉到胡香珊出门子了,可胡香珊归家之后,胡家大娘除了问她去了哪里,也没心思深究。只道说是上次来家的魁梧大汉来过了,至于说了什么,胡家大娘也忘了。
胡香珊见自家阿娘这般模样,也真是心疼。她装做无事人一般,笑嘻嘻的与胡家大娘随便说了两句,便又出门了。
寻了胡成,胡香珊已经暗自叹息了无数次,她此时拉着一脸懵懂的胡成道:“稍后,无论你瞧见什么,都不许私下里动作,得听我的。”
“行啊!”有的玩胡成自然高兴,何况阿姐说是阿娘交待的,他只道:“晚间你可要与大兄说清楚喽,可不是我私下里离开私塾的。”否则胡征可是会教训他的,而大兄教训小弟,在胡家是没人帮他说话的。
“嗯!”胡香珊嘴里应声,但心底里却是担忧,若是真有什么不好的发生,大兄知晓了,会否影响他上京大考。要不,先瞒瞒,让大兄先离家到顺天府去候考。可转念一想,济宁府到顺天府也就几日,这还有几个月时间在顺天府,他们家在顺天府又没根基,且家底子也不够支撑他们如此做。真伤脑筋。看了眼胡成,她再次道:“阿成,你一定就应下阿姐!今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得听我的,且给我嘴巴闭紧了!得不到我允许,谁都不许说。”
“怎么了?阿姐?”被胡香珊这等慎重举动几次三番念叨与提醒,他不由觉得纳闷极了,问道。
“无事!你只要记得阿姐说的话便可以了。”胡香珊已经熟门熟路的租好了驴车,她拉着胡成上了驴车之后,道。
“噢!”胡成上了驴车,驴车上有炉火,顿时温暖的舒服,缩了缩脖子烤着火,他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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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车行驶了有一阵子,本来倒也是平顺,但突然间一个趔趄,胡成掀开棉帘子往外看。
“咦!阿姐!路旁边有个人。”不等驴车车夫说话,胡成便先叫嚷了起来,道:“谁啊!裹着毛茸衣裳在雪地里躺着呢!瞧,那双鞋子那样破,有钱置办好衣裳却也不晓得弄双好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