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嬷嬷束着手,面无表情:“老奴记得,此地与凉亭南辕北辙,再怎么走错路也不至于误入此地吧。”
王玉萱笑容不变:“是这样,出来后,我觉得腿脚有些酸麻,就想四处走走,等没事了再回去,谁想,不知不觉就逛到这里了。”
“然后就遇到了王爷?”
王玉萱羞涩低首:“正是如此。”
陶嬷嬷冷笑:“老奴不知道贵府的规矩如何,不过依着宫里和王府的规矩,生女见生男,应当避让才是,怎么到王姑娘这里,还贴到跟前去了。”
语气里是浓浓的嘲讽与鄙夷,似乎在鄙夷上赶着没有自尊的自己。
王玉萱脸色一白,下意识反驳:“不是这样,我只是见王爷悬着根钓鱼竿,一时好奇,就过来打声招呼。”
陶嬷嬷扯了扯嘴角,默笑不语。
王玉萱咬着唇,看向一旁静立不动的载向慕,只见她睁大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擎着鱼竿的齐王,那眼光,那神色,好奇加新奇,没有丝毫为什么大冬天出来钓鱼的疑惑,看那样子,好似下一刻就要扑上来了。
眸光微敛,王玉萱低头沉思了会,倏忽,脚趾与膝盖稍稍用力,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仍旧是半蹲状态。
恰好一旁的齐王放下鱼竿,准备起身。
眸光微闪,王玉萱顺势跟着起身,只是,在将将站起来时,她突然脚下一崴,惊呼一声,直直地朝身旁之人倒去。
应微应菲脸色大变——
齐王轻轻巧巧一个侧身,躲过了身旁的臭鸡蛋。
“扑通”一声,王玉萱摔到了地上。
她整个人都摔蒙了。
僵持住正面朝下的状态。
“噗”,在陶嬷嬷瞪过来之前,应菲及时收回了冲到嘴边的讽笑。
载向慕眨巴眨巴眼,看看一旁云淡风轻的齐王,再瞅瞅地上的王玉萱,倏忽,抬起脚,轻轻巧巧朝他们走去,王玉萱回过神,眼角瞥见俏丽色衣角逐渐靠近,她抽了抽鼻子,咬住唇准备说些什么——
俏丽色衣角渐渐迈近,迈近,而后,一个转身,冲进旁边人的怀里。
而之前那个避她如蛇蝎的人则稳稳当当抱住了她。
低眉,懒笑:“小心些,莫要摔了。”
如此明显的对比,王玉萱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当即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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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一双粗劣的大手突兀出现在跟前, 王玉萱愣神的功夫, 那双粗劣大手一把扯起她,十分粗鲁地将她拽了起来。
“唔。”
女儿家手腕纤细娇嫩,尤其王家女儿,勋贵中的勋贵, 便是跟宫里头的公主相比,也不遑多让, 此时被陶嬷嬷毫不客气地拽起来,手腕立即被手掌上的厚重茧子磨得泛了红, 她疼得嘤咛一声, 眼角挤出生理性的泪花。
王玉萱带来的丫鬟再也没办法视若不见,急忙跑过去, 一把扯开陶嬷嬷, 轻揉自个姑娘的手腕, 连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疼不疼?”
转而又怒瞪陶嬷嬷:“嬷嬷, 女儿家娇嫩, 您怎能如此粗俗无礼?”
王玉萱粉面垂泪, 却还顾及这是齐王府,便拉了下丫鬟, 低声道:“无碍,我无事,嬷嬷是好心,你对嬷嬷恭敬些。”
边说边拿委屈可怜的眼神游向一旁的齐王, 那婉转的神姿,那依恋的情态,当真将“装模作样”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应菲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吐她一脸。
陶嬷嬷却率先开口了,“老奴是见王姑娘站不稳,这才着急上去搀扶一把,毕竟,”她似笑非笑,“王爷就在身旁,姑娘要是一不注意扑进王爷怀里,不管姑娘自个是什么想法,我们家王爷定然是十分苦恼的。”
明晃晃的嫌弃——
王玉萱脸色立即白了。
她低下头,咬唇沁泪,“对不起,但我只是蹲的时间长了,一时腿麻遂才……”
“老奴知晓,”陶嬷嬷打断她的话,“王姑娘是勋贵人家教养出来的体面人,怎么会做出勾/引有婚之夫的丑事。”
话是这么说,但那似笑非笑的讥讽语调……
深吸一口气,王玉萱推开丫鬟,双手束于身前,端庄立稳,郑重地朝陶嬷嬷拜了一拜,“小女多谢嬷嬷帮扶,不然,小女就摔地上了。”
陶嬷嬷漠然瞥她一眼,淡声道:“姑娘不必多礼,这是老奴的本分。”
王玉萱垂目顺势起身。
应微应菲瞅着她面上虚假的顺从,心头大为烦躁,偏偏,找不出她的错,人家说得没错,人家只是蹲的时间长了,一时腿脚酸麻才没控制住自己,王爷和陶嬷嬷都没说什么,她们心里再不屑再着急也无济于事。
不过,堂堂大家闺秀,做出这等行径,也不嫌丢人!
王玉萱跟陶嬷嬷寒暄完,终于能抽出时间跟齐王和载向慕说话,她先是跟载向慕道歉:“对不起,向慕,我逛着太入神了,不知不觉就逛到这里,恰好瞧见王爷在此,就过来打了声招呼。”
载向慕还趴在齐王怀里没有出来,她拳着两只白白嫩嫩的拳头揪着齐王衣衫,一对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眨啊眨:我刚刚,去揪梅花,可是,梅花好高,我够不着。
齐王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