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淡淡道:“你大嫂不会说话。”
三皇子脸上显出惊讶,随即,飞快将这抹惊讶压下去,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大哥,到三弟屋子里坐坐呗。”
齐王“嗯”一声,走了一步,突然,站定,扭头瞧乖巧安静的载向慕,想了想,他对三皇子说:“她就不必跟着进去了,找一个宫女过来,陪她到处走走。”
三皇子忙点头:“好。”
他转头吩咐明河将他的贴身宫女叫过来,他的贴身宫女小玉周到体贴又细心,照顾载向慕再好不过。
齐王转过身,揽住载向慕肩膀,一字一句交代道:“本王进去说会儿话,一会儿就出来,你四处走走,不要走太远,也不要随便跟别人走。”
三皇子诧异地看大哥一眼,大哥从来不会说这种没用的废话,他认为,这是懦弱的表现,所以,难道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他禁不住佩服地望向这位大嫂。
载向慕乖乖地跟小玉走了,齐王盯着看了会,就转身跟三皇子进了屋。
两人来到屋里,三皇子亲自给他沏茶:“普洱?”
“随意。”齐王撩了眼几年如同一日,没什么改变的室内装饰,随便就一个圆凳坐下来,懒懒道,“你这没怎么变啊,怎么不换套桌椅?”
三皇子苦笑:“大哥说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司务监那帮子偷奸耍滑,欺软怕硬的东西,三弟不受宠,他们如何愿意给三弟置换东西。”
齐王淡淡看他,“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三皇子再次苦笑,大哥自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自然没有经历过不受宠皇子的拮据和尴尬。
不过,他叫大哥过来不是跟大哥诉苦的,将手中茶盏推到大哥跟前,他拉过凳子,坐过去,问:“大哥,父皇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齐王懒懒道:“没什么,过几日是四姑母的寿辰,他让我代他过去一趟。”
三皇子恍然,原来是为这事,他还以为……犹豫了会,他瞅着齐王,小心翼翼道:“大哥,自从皇后假传圣旨将载,大嫂送入你府里,父皇就冷落皇后了,一直未曾再进她宫里。”
齐王端起茶盏,手指轻轻转动,茶盏随之扭动,清汤茶水微微荡漾,他淡淡应一声,嗓音漫不经心,神色同样是漫不经心。
三皇子继续道:“皇后虽然歹毒,但父皇对大哥的心却是真的,大哥你……”
旁边人突然嗤笑一声,打断他的话,齐王手指流转,目光散漫斜过来,“三弟,你何时给人充作说客了。”
三皇子面皮泛红,神色又是尴尬又是复杂,“三弟只是,只是觉得,父皇,父皇……大哥,你不知道,三弟有多羡慕你。”
他叹息一声。
齐王放下茶盏,站起身,“行了,本王过来不是听你悲春伤秋的,如无要事,本王就回府了。”
三皇子无奈,“大哥。”
就在这时,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人,形容狼狈,神色惊惧着急。
“殿,殿下,载姑娘不见了!”
第二十二章
时间回到先前, 载向慕被托付给了小玉, 小玉便领着她在皇子所及附近的小花园闲逛。
昨夜雨疏风骤,湍急的流水拍打花团枝叶,她们一路所见,俱是残花败柳, 枯叶满地。
而且走了会儿,蒙蒙的细雨又开始下起来。
恰好走到一处亭子前, 小玉便对她说:“姑娘,咱们过去坐会儿吧。”
载向慕自不会应不是, 于是乖巧地跟上她, 走进亭子,坐了下来。
亭子里摆着一套桌椅, 平时三皇子没少过来闲坐, 这里距离皇子所并不远, 几步路就到了。
亭子周围并无遮挡,细雨簌簌飘下来, 和着凉风, 雨滴被吹成斜面状, 直直地就朝亭子内掠去。
小玉立在载向慕一侧,站了会, 觉得浑身发凉,又见雨势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下来,就对载向慕说。
“姑娘,奴婢去给你拿件披风还有雨伞来, 你在这里坐着不要动,奴婢马上就回来。”
她盯着载向慕的眼睛,瞧见里头的清澈和纯净,不由迟疑。
留姑娘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好吗?
可是,这么大的风,还有时不时斜进来的雨,如果一直任由姑娘身子单薄地坐着,恐怕一会儿就病了。
再者说,这里距离皇子所并不远,几个眨眼的功夫,她就回来了,这么短的时间,想来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心下踌躇又担忧,最后,她一咬牙,撩起裙子转身冲入了雨幕中。
载向慕坐在亭子里,目视她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收回眼神,她打量四周的景致,雨丝袅袅,雾气迷蒙,亭子旁的芭蕉叶好似被清洗过,青润又崭新。
她忍不住站起身,走过去,好奇地伸出手。
手指戳到芭蕉叶尖尖儿的地方,芭蕉叶整个儿一颤抖,她的指腹也被戳得一痛,微皱鼻,立即收回手,但在收回手之前,芭蕉叶脉处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沿着震动的芭蕉叶滚落下来,恰好落到她指腹上。
手指横在眼前,指腹上圆滚滚的露珠也横在眼底下。
她好奇地盯着这样东西,歪头想了想,突然,嘟起嘴,轻轻往外吹气,气流拂动露珠,露珠随之稍稍滚动。
瞬时睁大眼,开心地弯起唇。
她玩着露珠,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