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节(2 / 2)

宫檐 阿琐 2465 字 20天前

灵昭得到消息,赶来要为皇后安排出行的仪仗,舒舒笑道:“我半天就回来,不必太正经,出了东华门没几步路。”

“请娘娘节哀。”灵昭福身,而后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

“有事吗?”舒舒主动道。

“皇上他……”灵昭鼓起勇气,“皇上将乾清宫那口西洋钟赏赐给了臣妾,娘娘不要误会臣妾的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向您解释,可总觉得什么都不说也不对。”

“你若是喜欢,就好好收下。”舒舒道,“你我,本就是皇上亲自选的人,不是吗?”

灵昭怔然,皇后这话她听过,可从前却不明白赫舍里舒舒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似乎懂了。

“太后风寒未愈,你多费心,我去去就回。”舒舒笑道,“你告诉太后娘娘,我会派人从街面上买些好吃有趣的回来给她解闷,至于我的祖母,也是高寿了,请太后不要忌讳。”

灵昭一一应下,见车驾已准备好,便退让至一旁:“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归宁奔丧,皇帝下旨京中官员一律不得前去拜见请安,不得打扰皇后与族人团聚,非要在今日至赫舍里府致哀的王公大臣,只可进一道门,直至皇后离去。

这一切,都无需舒舒来操心,她顺顺利利回到家中,在祖母的灵堂,见了阿玛额娘,见到了几位叔叔婶娘。

要说这家里的女眷,厉害角色不少,舒舒打小就知道,几位婶婶,还有爷爷兄弟家里的女人们,一个个都巴望着自家男人能做族长能当家。

偏偏阿玛老实耿直,而额娘这个长媳,最是柔弱胆小的主儿,爷爷常说,天知道这样两个人,是怎么把他宝贝孙女生下来的。

皇后敬香礼毕,除了母亲,其他人都退下,舒舒拿着纸钱,缓缓烧给祖母,额娘在一旁提醒:“别燎了手,娘娘,您要小心。”

“奶奶知道二阿哥没了的事吗?”舒舒却问。

“已经糊涂了,听了也不明白。”夫人应道,她一面说着,拉过舒舒的胳膊,仔细端详女儿,“舒舒,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额娘别担心,谁也比不过皇上陪在我身边来的管用,这一个月,他几乎天天陪着我。”舒舒道,“我想做什么都成,只一件事,要每天好好用膳,按时服药,把身体养起来。”

夫人感慨不已:“皇上实在是疼爱您,如此,我也没什么可担心了。”

“额娘放心,好好操持家业,一切有我在呢。”舒舒道,“谁敢欺负你,我绝不饶恕。”

夫人则想了想,很为难地说:“额娘知道你要生气,但……你三叔他跪在老太太床前给我磕头,求我一定给他个机会,当面和你说几句话。舒舒,索额图也没什么恶意,他一直为你担心,这么多年了,你就好生见一面,听听他想说什么吧。”

第873章 帝后深谈

舒舒将手中最后的一沓纸钱烧给祖母,便应道:“额娘,让他进来。”

夫人松了口气,忙退出去找人,不多时,身着素服的索额图,便匆匆而来。

时光荏苒,叔父已是三十过半的人,还记得昔日在花坛边捉虫子的小丫头,而那时候的索额图,亦是年轻气盛。

“娘娘多年不曾召见微臣,微臣内心惶恐,但日夜祈求神佛保佑,保佑皇后娘娘安康如意。”索额图叩首,“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三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等这柱香烧完,我就要回宫。”舒舒跪坐在蒲团上,面对着祖母的灵台,不曾回眸看一眼,只道,“长话短说。”

索额图便开门见山:“过去的事,微臣再提已经毫无意义,皇后娘娘,眼下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还望皇后娘娘,能从旁提醒皇上,务必劝皇上冷静。”

舒舒转着手中的佛珠,默默为祖母诵经超度,一语不发。

索额图则道:“娘娘,臣等揣摩圣意,认为皇上有撤三藩之意。眼下三藩之中,平南王尚可喜,虽是对清廷忠心耿耿,但他已是七十岁高龄,南粤兵力大多在其子尚之信手中。平西王吴三桂,虽与太皇太后同龄,但仍身强体健,能骑马张弓。去年靖南王耿继茂去世,他的长子耿精忠继承王位,是年二十八,年富力强,本是个争勇好斗野心极大的人。”

舒舒的佛珠停下,举目看着佛龛上香束烧了几寸。

“皇上若贸然撤藩,必遭强烈抵抗,三藩若同时对抗朝廷,大军北上,再煽动汉民,扰乱民心,对朝廷对皇上,是极大的威胁,比当年郑成功更甚。”索额图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娘娘,您千万要提醒皇上冷静,三藩必然要撤,但绝不是眼下,切不可操之过急,一旦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舒舒静默地看着香束缓缓燃尽,最后一缕青烟升空,她起身来,对伏在地上的叔父说:“大清皇帝,以仁孝治天下,三叔别忘了,为奶奶守孝丁忧。”

索额图抬起头,满面纠结地望着侄女:“皇后娘娘,臣的话,您可……”

舒舒径直从他面前走过,索额图急道:“娘娘,您千万提醒皇上,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门外众人听见索额图的喊声,不知发生了什么,母亲上前来送舒舒出门,愧疚地说:“怪我不好,一时心软,舒舒,你别放在心上,随他去吧。”

舒舒不以为然,将佛珠递给母亲:“额娘保重身体,孝期过后,得闲进宫来坐坐,太后很惦记您。”

夫人应下,搀扶女儿上车,一众人侍立在道路两旁,恭送凤驾。

皇后一行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真真是给祖母上柱香就走,叫外人看来,怕是连正经与家人商量件事都做不到。

可是回宫的路上,舒舒一直在想索额图的话,他所说的并不是没道理,早在几年前,与玄烨闺房私话时,就曾提起过三藩,特别是吴三桂,皇帝十分忌惮他。

先帝驾崩时,吴三桂佣兵北上,说是祭奠先帝,可谁见过带那么多兵来烧香的,当时太皇太后下旨不许吴三桂进京,命他在城外搭棚祭告之后,速速离去。

玄烨说他从未见过吴三桂,可他不信还有人比鳌拜更高大。

对付鳌拜,纵然其结党营私,终究只是一人,而对付吴三桂,却是千里之外的千军万马,和数万万民心。

可即便如此,他也要搏一搏,只有将兵权悉数归于中央,才是国土安定的长久之道。

舒舒深知,撤三藩,玄烨决心已定。

皇后回宫不久,大李子就来向玄烨禀告,玄烨看向座中,那里空荡荡,才想起来是送给灵昭了,而他要的钟还没搬来,再看天色,问:“这么早?”

“娘娘本就说,是上一炷香。”大李子应道,“不过……”

玄烨垂眸:“有话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