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颐道:“你忘了?就是你抓李游击那回,顺手抓的那个文官。说实话,彰哥儿那样的,我是欣赏不来。那位方小公子长大了,才是翩翩少年郎呢。你可是不知道,他识字颇多,教育司的人都快抢疯了。”
管平波一脸八卦的道:“谁抢赢了?”
陆观颐道:“被抢恼了,一生气去跟侯堂明学医了。哪日你见着就知道了。”
管平波没甚兴趣,那文官带了个漂亮的孩子这事儿她有印象,但多漂亮她就忘了。可见八成不合她胃口。再说她一般不看脸,只要不丑成李恩会那样,多是看身材的。登基时若还年轻,后宫一准选八块腹肌起步价的!那种文人审美的小弱鸡就算了吧,她看见就忍不住想照顾,太心累。
孔彰把哭了一路的苏小小带到了后勤部。寻到张四妹,介绍道:“这是我的旧识,无处可去投了来。她识字的,我想着杨部长前日还说缺人手,便送了过来,还请司长看着使吧。”
孔彰那脸就是个祸害,他才来几日,后勤部的姑娘哪天不想方设法的往战兵营里钻,就为了看他。才他小老婆寻来的事,早就炸开了锅。这不,后勤部的妹子们正哭着呢。孔彰把人送了过来,张四妹笑眯眯的应了,直接给安排了个单间,好叫他们得闲了能聚一聚。至于苏小小,幼儿园的确少人使,带孩子去吧,正好锻炼锻炼,将来好养自己的孩子的。
把人安顿好,孔彰立时就丢到了脑后头。习惯了虎贲军内琐碎的规矩后,他很快喜欢上了军中的生活。没有京中军营错综复杂的关系,更没有皇家的羞辱。甚至允许他在军装的手臂上系上白色布条,示意他在守孝。休沐日等军中允许喝酒的日子,没有一个人来劝酒。中元节的时候,更是专门有祭祀。由管平波主持,祭奠曾经战死的先辈,亦帮活着的战兵准备好祭品,祭奠自己的家人。孔彰不知道人性化三个字,但他能感受到温情。他的母亲与大姐姐,真的都是很温柔的人。行到门口,不由看向管平波的屋子。他如今,除了姜戎的岳父母一家,就只剩陆观颐一个亲人了。攥了攥拳头,定然……再不叫亲人零落!
窦宏朗终于慢悠悠的抵达了飞水。练竹看着高耸的城墙,赞叹道:“这是管妹妹修的么?”
窦宏朗嗯了一声,他算虎贲军的老交情了,在门口自报了家门,登记完毕,带着练竹、张和泰、马蜂、咸临并一大群随从,进入了北矿营。管平波正在场中与战兵分说拳法,陆观颐迎了出来,对窦宏朗福身一礼:“见过二哥。”
窦宏朗作了个揖,彼此见礼毕,就沿着红砖路往里走。路上侧头看着场中管平波一个跨步,对着比她高一个头的身着蓝色衣裳的低阶军官来了个过肩摔。而后把人拉起,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比划着动作。练竹不由停住脚步,她已是许久没见管平波了,比起那一年的冬天,似又变了许多。管平波在场中多是自己练习,有谭元洲等人在,她已经很少亲自教人拳法了。今日也是看着两个人打的不得劲,忍不住下场指点一二。把战兵营兴奋的不要不要的。团团围住她,叫她指点。
窦宏朗知道管平波从不会为他耽误正事,拉了练竹一把,进了居住区。陆观颐的屋子被孔彰占了,导致管平波的屋子又被陆观颐占着,窦宏朗住不进去,陆观颐挑了三间空屋,打发窦宏朗夫妻居住。
估量着管平波忙完了,陆观颐又来带着窦宏朗去正屋里说话。才到门口,就听见一阵吵嚷。陆观颐忙走进去一瞧,就见李乐安老大不情愿的在跟管平波闹,他声音里满是委屈的道:“我好容易长到这么大了,字也认得了,拳法也习得了,怎么就让我去做亲卫!我要做战兵!”
管平波在盐井初遇李乐安的时候,他才十岁,算是看着长大的,素有几分香火情,管平波笑着安抚道:“我是疼你,才让你去做孔将军的亲卫。他身手好着呢,你好生学才是正经。”
“我不去……要做亲卫,我也要做你的!”
阿颜朵呵斥道:“你给我闭嘴!是你喊着要参军,替你报上名了,又挑三拣四。再啰嗦我揍你!”
陆观颐笑着走进来道:“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一团孩子气。”
李乐安低声道:“陆姐姐……”
陆观颐拍拍李乐安的后背,看了看屋内的生面孔,便知是新择上来预备给孔彰做亲卫的人了。孔彰固然能打,然双拳难敌四手,做将领的自然要小心为上。管平波与谭元洲一样很能打,他们都有十二个亲卫,分做三班轮值。孔彰为副将,也该有的。李乐安这孩子有些认死理,一心要报答管平波,却是被管平波摁着上了好几年学。好容易到了年纪了,不料又给分到生人手里,便闹起了性子。幸而孔彰此时不在,免去了一场尴尬。谭元洲只得道:“罢了,孔将军身边全是年轻的也不顶用。调我一个亲卫与他,乐安跟着我吧。”
李乐安当了谭元洲好一阵时间的小跟班,听到此话,顿时破涕为笑。兴奋的跳上谭元洲的背:“还是谭大哥最好了!”
阿颜朵气的脸都绿了:“你们还惯着他!当日他是最小的,人人惯。现都多大了!无视军规,先拖去李司长处打二十棍子再提!”
李乐安笑嘻嘻的道:“要能跟着将军或谭大哥,打四十棍子我也甘愿。”
谭元洲道:“行了!下来!你是该去听听军规了。将军还有事,别裹乱,滚去李司长那里听罚。”
李乐安道:“真罚啊?”
谭元洲呵呵:“你说呢?”
李乐安只得跳下来,哦了一声,蔫头巴脑的立在了一旁。其余的人没有李乐安的情分,能被选上做亲卫,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挑三拣四。打发走闹哄哄的一群人,管平波才有空接待窦宏朗。
上座两个凳子,倒有三个人。管平波索性把人带去了自己屋中,把窦宏朗两口子扔榻上,她自己拖了个椅子,坐着说话。他们三个人有甚好说的?无非是说了一回肖金桃的丧事与君山岛上的家长里短。听的管平波直想打哈欠。好容易寒暄的差不多了,赶紧命人抱了咸临来。咸临一岁多一点儿,被放到管平波手中,登时哇哇大哭起来。
咸临的奶娘邓氏早听闻过管平波的凶残,急的一脑门子汗,忙不迭的道:“六爷,这是妈妈啊,快叫妈妈!”
孩子可比窦宏朗好玩多了。管平波举起咸临,做着鬼脸晃着他道:“小哭包,见了妈妈有什么好哭的?喵喵喵,汪汪汪,呱呱呱,你会学什么叫?”
咸临怔了一下,很不给面子的又嚎啕大哭起来,生地方他本就害怕,生人怀里更不肯干了,管平波怎生都哄不住。放到邓奶妈也哄不住了,管平波只得江湖求救:“快请观颐来!”
陆观颐没来,把谭元洲踹来了!谭元洲黑着个脸,顺手把孔彰拉下了水。于是管平波场外求援求来了两个彪形大汉。
窦宏朗与练竹:“……”
论资排辈,这里头孔彰资历最浅。新人嘛,都是用来背黑锅打杂的。管平波把咸临扔到孔彰手中:“带出去玩吧!”
孔彰忍住想揍管平波的冲动,拎着撕心裂肺的咸临往外走。邓奶妈只得跟着往外跑。谭元洲潇洒退场,自找陆观颐补文化课去了。
被魔音穿耳的管平波松了口气,扭头看着窦宏朗与练竹,顿时泪流满面,要不,还是把咸临抱回来哭吧!这两个人真是太无聊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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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告状
孔彰除了孔博与孔娴是他的心肝宝贝,跟端悫生的亲儿子都不肯带,别人的儿子更没兴趣了。拎到外头,放回邓奶妈手里就晃走了。邓奶妈无法,好在虎贲军内猫狗最多,引的看了一回小动物,才把小祖宗哄的镇定了下来。
次日一早,管平波等人练兵的练兵,上学的上学,皆忙的飞起。练竹起来,对窦宏朗道:“他们这副模样,谁来照顾咸临?要不我们还是抱回去吧。”
窦宏朗知道练竹想养,但他实在看着咸临的那张脸就烦躁,便道:“甘临不照样长大了,他一个男孩子,还比不得女孩子?横竖有奶娘婆子,犯不着平波亲自养育。”
练竹心里有些遗憾。窦宏朗如今身边,唯有练竹最贴心。见她神情低落,心中不忍,轻声道:“看着别人的眼馋什么?我们早晚自己生一个才好。”
练竹苦笑一声,没再说话。夫妻两个洗漱毕,慢慢的在北矿营里绕着圈,看营中的情形。窦宏朗猛的出现,让虎贲军上下很是别扭。他们习惯了管平波的当家做主,这会子又来个当家,算什么?又有,在老虎营的心中,男主人该是谭元洲,现来了个叫后勤处的女眷要生要死的孔彰,众人正下注呢,呼喇巴来个外人,还是管平波的丈夫,下注的人好悬没叫气的掀桌。知道管平波是窦家二太太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何况窦宏朗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够得上给管平波当爹的年纪,长的比他们还不如的脸,军中如何肯服气?连阿颜朵都忍不住道:“改嫁!必须改嫁!”
几个女人正说闲话,听见阿颜朵猛的提起这个话题,李玉娇这位万年阎王脸也忍不住道:“原先看着没什么,今次一瞧,着实配不上。我支持改嫁!”
张四妹道:“他还有个老婆,这不能忍!”
雪雁点头:“此一时彼一时,以将军的威势,要什么人没有?二老爷太寻常了。”
前来汇报工作,顺脚拐来看李玉娇的韦高义道:“然将军的意思,还是不想脱离窦家。她改嫁了,可就与窦家没关系了。”
阿颜朵撇嘴道:“谁说现在啊,将来不行?”
紫鹃一脸兴奋的道:“就是,将来我们将军定然更厉害,谁还稀罕窦家。你们说她改嫁哪个好?”
李玉娇斩钉截铁的道:“谭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