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管平波猜测的那样,石竹的土匪并非孤家寡人,更非铁板一块。
黑夜让窦家人慌乱,同样会给土匪巨大的心理压力。
彼此的不住的喊叫,答应的人却越来越少。
终于,谭元洲的对手连退好几步,发出一声长啸,众土匪立刻有序的撤离,看着雨幕中青石板路上的背影,念及院内弱小,谭元洲不敢去追,怒的一踹门板,牵连着几间屋内的铃铛剧烈的晃动,发出阵阵脆响。
良久,谭元洲怒意方平,命人打起火把,清扫战场。
管平波在里头听到动静,吩咐道:“点灯笼,去前头帮下谭元洲。
观颐,预备药材、滚水、止血的纱布与针线。”
陆观颐立刻一瘸一拐的跑到东间拖出个箱子来,雪雁快速的在火盆里点起大火,用锅烧起了水。
紫鹃则是点亮了明瓦灯笼后,一手拿着两个,冒雨往前院奔去。
管平波道:“韦高义、潘志文,你们两两一组,把床板抬到前头,充作担架,听从谭元洲指挥,运送伤员。
李玉娇,你们几个女孩子收好武器,预备急救。”
众人分头行事。
混乱的前院被谭元洲断喝住,将轻伤与未受伤的先撵进廊檐下,正欲查验躺在地上的伤员,韦高义等人抬着床板来了。
黑夜里,不知躺在地上的是敌是友,谭元洲万分小心,与王洪、石建平一人打了个灯笼,一一辨认。
他们的人不惯包头,本地人却多有,见到包这头发的、不认得的,不拘死活,皆是一刀割喉。
认得的则探颈侧,没气的自是来不及管,凡有气的,才叫韦高义等人小心翼翼的搬动。
小规模的冲突再惨烈,死伤人数都有限。
二十几个人被有序的抬进主屋,管平波已点了无数蜡烛,加上两个大火盆的光源,屋内如同白昼。
窦宏朗跑了进来,一叠声的问:“伤亡如何?”
谭元洲沉声道:“死了九个,伤了二十三个。”
窦宏朗呼吸一窒:“土匪多少人?”
谭元洲摇头:“不知道,黑灯瞎火的,数不大清楚。
被我们杀了四个,门口有两个受伤的,是奶奶动的手吧?我才补了刀,算来是死了六个。”
窦宏朗郁闷的道:“我们的人练少了。”
谭元洲抹了抹脸上的水,道:“天还未亮,怕他们杀个回马枪。
我且带人巡视。”
窦宏朗拱拱手:“有劳。”
管平波则是立刻查验伤患,两个贯穿伤,在此时八成没救,管平波尽力为止。
她一边飞快的替人处理着伤口,一边对几个女孩子并陆观颐雪雁紫鹃进行医疗常识培训。
众人惊恐的看着管平波从滚水中用镊子夹起做衣裳的针线,在伤着狰狞且流血不止的伤口上飞快的缝合着,她嘴里还道:“蚕丝的主要成分是蛋白质,属于可吸收线,缝合效果比棉线要好。”
众人傻傻的点头。
又见管平波拿出一罐蜂蜜,往伤口上涂抹。
治疗完眼前之人后,快速的走到下一个面前,依旧是伤口过大的用针线缝合,伤口小的则直接涂抹蜂蜜。
并告诉众人,蜂蜜可避免感染,但需要新鲜的。
至于开放性骨折的,管平波亦无解决之道,只得勉强压迫止血,待天亮后请骨科大夫来瞧。
天空泛起鱼肚白时,谭元洲回来了。
外面再无异常,窦宏朗调出了十个人一齐出门请骨科大夫。
见管平波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忙问:“他们有救么?”
如此寒碜的医疗,天才知道有救没救,管平波摇头道:“我不知道。”
陆观颐亲端了碗姜汤递给谭元洲道:“且先驱驱寒意。
我熬了一大锅,叫他们拿了自己的碗来盛姜汤。”
谭元洲点点头,接过碗,疲倦的靠墙坐下,火盆里的火烤的浑身湿透的他冒出团团白雾。
管平波见状,蹲在他身边轻声问:“你受伤了?”
谭元洲笑了笑:“无事,一点轻伤。”
谭元洲浑身是血,肉眼无法判断他伤在何处,见他不愿说,管平波只得道:“你先缓缓,白日里我来调度便是。”
谭元洲将姜汤一口饮尽,无力的点点头,靠在墙上闭眼休息。
管平波不放心,唤来石茂勋在火边多架两个简易床铺,扶他睡下方罢。
窦宏朗看了一圈,叫平安夫妻组织人手预备饭食,又对管平波道:“你一夜没睡,去歇歇吧。”
韦高义也道:“是啊,师父快去躺躺,我们守着呢,有事再去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