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陆观颐道:“不无聊,我叫紫鹃搭把手,正给干爹干娘做衣裳鞋袜当年礼,很不用你管。”

管平波道:“那你别累着,我们家不讲究的。”

陆观颐笑笑:“知道。”

管平波着实有事,一阵风的跑了。她忙了五六天,终于从家下人中挑了十来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因是陪着姨奶奶耍,女孩儿倒占了一多半。管平波也不甚在意,十个徒弟,背后就连着十个家庭。窦家的下人可不是家奴,皆是签了契的良民,无甚大用,却可做耳目。当然,收服这些人还须时日。管平波并不急,就算上辈子的平台,十五岁也还关在教室里上课,急个球!

管平波抵达演武场时,十个孩子已在厅内,茫然的站着。管平波走到正中,站的笔直,声音洪亮的道:“从今日起,你们入我门下。丑话说在前头,跟着我就得吃苦,吃不起苦的,现就离开。倘或今日不走,违了我的令,休怪我无情。”

孩子们稀稀拉拉的答应着,他们家若得脸,早选去做正经丫头小厮了。选不上的,不是愚笨,就是没门路。家里图着省些嚼用,才肯把孩子送与管平波做耍。管平波自己都是个孩子,便是身手好些,也无正经人愿拜她为师。窦家高手多了,何必跟个小女子混日子。收徒就跟创业一样,最开始,总是没有信誉的。

管平波郁闷的看着一群面黄肌瘦的娃,暗自叹了口气,才打起精神来。拍了拍手,朗声道:“你们答话时,要整齐有力。来,我示范一遍,你们跟着学!首先学一个字”说毕,大喝一声,“是!”

孩子们吓了一跳,反应快的跟着喊,反应慢的落后好久才知道喊,不出意外的,又喊的稀稀拉拉。管平波想着自己刚入伍时的熊样,顿生出无限耐心。一遍一遍的教着,简单的一个字,在没有经过诸如排队、报数、广播体操等训练的孩子面前,简直难如登天。后世是工业时代,所有的人都被工业的规则裹挟着,秩序早深入骨髓,变得理所当然。可在此时,秩序与配合,是完全陌生的概念。

何谓军队?何谓军人?那就是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如出一辙。各自为战的,不叫军人,那是流寇。而整齐划一的动作,便从最小的口号开始。

连接十几遍,依旧喊不利索。管平波先命孩子们扎下马步,然后接着喊,这样才两不耽误。整整花了半个时辰,简单的口号终于整齐。管平波大方的放孩子们休息。

孩子们累的全趴在了地上,管平波笑笑,也不训斥。只站在中间,虎虎生威的打了一套军体拳,把几个男孩子看的两眼冒光。

管平波似狼外婆一般,蹲在地上诱惑不大满意的弟子们:“师父厉害不?”

小徒弟韦高义高声道:“厉害!”

其余人却是怔怔的。

管平波想了想,觉得这帮不识货的孩子光看自己表演,也看不出个花儿来。抬脚出门,把不幸路过的谭元洲拽了进来。作为窦向东身边的八大金刚之一,窦家上下没有不认识的,这群孩子也不例外。

另一个男孩子潘志文看到谭元洲眼睛一亮,从地上跳起,兴奋道:“谭大叔,是你教我们习武么?”

谭元洲一脸不高兴的道:“有奶奶教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就是你们不识好歹,我才被奶奶抓了进来。好端端的又要落一回打,招谁惹谁了真是!”

管平波哥俩好的搭着谭元洲的肩道:“谭兄弟,不要这么小气嘛!武术都是越切磋越长进的!”

“我们叫长进,您那叫飞天!你说你吃什么人参鹿茸,一天比一天能打,也是邪了门了!”谭元洲黑着脸道,“还有,奶奶,请牢记您是二爷的小老婆,不要跟我们勾肩搭背!得亏二爷不喜欢你,不然还不把我们给炖了。”

管平波一脚踹过去,怒道:“会不会说人话啊?”

谭元洲撇嘴道:“我听雪雁说你都快练出腱子肉了,也怪二爷不爱你,哪个爷们爱个熊!我说你好好家去绣花,趁早生个儿子是正经。”

管平波呵呵:“你再顺嘴胡咧咧,我打的你跪下叫我爹!”

谭元洲:“……”

管平波跳开两步,道:“来,我让这帮熊孩子瞧瞧我的手段,不然传说我再厉害,他们不亲眼看着,也是不信的。”

谭元洲无可奈何的摆开架势,管平波才进门头一日就他就被打趴下过,这几个月眼睁睁看着那怪物都快进化的他们高山仰止了,今日真个是主子打奴才,打也白打!

白打也要打!谭元洲凝神迎战,管平波拳风快如闪电,干净利落到极致,半分多余的动作也无,招招致命。故八大金刚现没一个想跟她打的,无法偷师的切磋,纯属自虐。

管平波打的极顺手,根据牛顿定律,当打击冲量一定时,速度越快,打击量越大;反之速度越慢,打击量越小。因此,攻击是想法设法的加快速度,防守则是用尽心机的减缓对方的速度。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源自于科学。譬如膝关节角大于一百三十五度时,蹬力明显上升。一拳出击,不单是拳的动作,是蹬力、腰的旋转力,以及肢体摆动的曲线运动形成的合力。

嫁进窦家才知道,传说中的中国武术就是一坨狗屎!自宋以降,武魂已消失在华夏。朝廷为了维护统治,重文轻武,一直打压民间武术;而民间流派又作死的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两厢夹击,到此时已只剩架势,专管打流氓。世间一切的技术,无非是沉淀二字。没有日日苦练总结规律,没有时时生死抉择,再好的东西都会腐朽。

管平波前世所熟悉的散打,压根就是现代武术。唐时陌刀震惊世界,但很显然她穿的晚了。连谭元洲这等职业打手,动作里都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胡哨,输在她手里,真心不冤。

因此,十个小弟子,就呆呆的看着谭元洲被有效训练的管平波压着暴打,直至求饶。

管平波停下出击,对着弟子们嫣然一笑:“想学么?”

第38章 训练

孩子们彻底被震撼了。之前是听说管平波能打,然而能打过窦向东的长随之事, 几乎无人相信。一个小女孩, 怎能与精壮的汉子们相比?无非是长随不好同主家动手罢了。此刻眼睁睁的看到谭元洲被打到服气, 才知世间真是人不可貌相的。

谭元洲叹了口气道:“我们想学的你不肯教,反去勾着一帮不懂事的孩子。奶奶你到底想什么呢?”

管平波撇嘴:“你们当真想学?我看你们哥几个不服气的很。”

谭元洲道:“不服归不服,学还是想学的。”

管平波道:“那我上回说的三定律你背下了吗?”

谭元洲脸色发青, 想起那拗口的什么三定律,梗的他快以为自己听不懂巴州话了!

管平波摊手:“我不是小气人, 你们要学, 我教。可你们不按我的法子学,我又怎么教?跟我学的人, 首要是识字, 其次是算数,之后是学基础物理, 再来谈武艺。”

谭元洲深吸一口气, 辩解道:“自来习武也无需懂天文地理的!”

管平波冷笑:“那你问我学什么?我说的相互作用力,你听的懂吗?”

谭元洲:“……”

管平波道:“自来拜师学艺, 各门户都有各门户的规矩。你想拜我为师, 却不尊我的定的规矩, 好意思说我没教你?”

谭元洲无言以对,管平波进步的速度,是大伙儿亲眼见的。拜师入门, 要尊师重道也是道理。可是他们都比管平波大, 又是男人, 真拜在她门下,替她办些事也罢了,到言听计从的地步,却是有些做不到。何况管平波的教学实在太奇怪,他们真的无法接受。

管平波无法。习武并非一定要有多么深厚的科学知识,兔国的兵的确是至少高中毕业,有大工业打下的底子。可是隔壁邻居家的犯罪分子,格斗能力亦是非凡,那便是常年血战积累的宝贵经验。然而这就好比倭寇与明军。倭寇皆是剑术高手,一人单挑十个明军不在话下,常常几十人就可打的上千明军屁滚尿流。结果呢?横空杀出个戚继光。人家根本不需要单打独斗上多勇猛的兵丁,直接用先进的战术碾压。倭寇怎样?女真又怎样?碰上了戚继光,也只有逃命的份。

戚继光的军队是古代步兵的巅峰,已接近现代步兵的构架。他的阵法,口号就有几十种,变阵复杂无比。因此他的兵少而精。便是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多可供挑选补充的余地。戚少保站在了时代的最前端,却终究无法穿越几百年的时空,用细分步骤的方法批量训练士兵。

管平波深知自己一个女人,在好勇斗狠上终究不如男人。如果她无法在数量与阵法上形成碾压,她的优势将不复存在。所以,她的势力,从一开始就不能兼容古代的规则。管平波傲慢的想,她是来玩吊打,可不是来忍辱负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