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菱舟一惊,孙默低着头,“仵作验尸显示,这两个的人的死亡时间应该差不多,最多相差一两个时辰,可是之前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我觉得凶手似乎开始慢慢的不满意自己之前的手法,开始了新的手法。”
左菱舟感觉心下一个激灵,这是,作案手法升级了?
她有些不敢确定,游移的眼神触到了女人手上鲜艳的红色丹蔻,等等,左菱舟突然抬头看向孙默,“他们夫妻二人关系如何,是否会经常争吵?”
“没错,”孙默道,“我之前已经调查过了,他们夫妻关系一般,二人之间,这个女人比较厉害,男人起初还会和她吵,后来就不敢了,每次女人骂他,都是畏畏缩缩的听着。”
这就是了,左菱舟想,估计当时,这个女人又在骂自己的相公,正巧被凶手撞见了,所以就杀了,可是为什么要连她相公一并杀了呢?为了迷惑他们吗?还是像孙默说的,凶手不满意自己之前的杀人手法,所以作案手法升级,决定不再只杀涂有红色丹蔻的女性的那方,而是对争吵的两方都痛下杀手。不对,“她也是昨天夜晚死亡的是吗?”
“对。”
“那她的相公呢,在昨天夜晚之前和她在一起吗?”
“这倒没有,我听周围的邻居说,似乎是离家出走了,所以这女人昨天骂了一天说也不知道他去找哪个狐狸精了。”
“所以,他们两个死亡时间虽然相近,但是死亡时两个人并不在一起。”
“没错,而且根据仵作的判断,有可能还是这个女人死亡在前,只不过被人发现的比较晚。”
“她是在哪里发现的?”
“云霞巷拐角的茅草里,正午的时候有人路过见衣服有一角露了出来,好奇的拨开茅草,这才发现她在里面。”
“你说之前邻居说她以为他相公离家出走去找别人了。”
“嗯,但是根据尸体上的捆绑痕迹,应该是被人给囚禁了。”孙默道,“可是这也很奇怪,如果是囚禁对方不虐待他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竟然还好吃好喝的供着,而且他头上的那个包并不严重,对方还精心的给他上了药包扎了起来。但是他手脚上的痕迹也是真的。这点就有些矛盾。”
“或许对方只是想限制他的行动,并不想伤害他吧。”
“那这个囚禁他的人和凶手是一个人吗?”
左菱舟想了想,“应该不是,凶手连捅了他十四刀,刀刀见血,伤口狼藉,这种人性格即使不暴戾成性也十分凶残,根本不可能细心的照顾一个被他囚禁的囚犯。”
“所以,他应该是从那个囚禁他的人那里出来,才遇到了凶手,遭到了伤害。”孙默说着,突然灵光一闪,“会不会有两个人,他们合伙作案,一个人负责囚禁他,而另一个才是凶手。”
“那为什么只有他遇到了那个囚禁他的人?凶手对待其他人都是直接杀害,为什么只有对他没有直接下手,而是把他抓了起来,就因为他是个男人吗?”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抓他呢?”
左菱舟没有说话,她仔细的将时间线梳理了一下,男性死者在死之前离家出走,随后被人囚禁了起来,在第二天的晚上,两人分别遇害,并在不同的地方被发现。
“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嗨,还不是因为他媳妇老骂他,男人嘛,难免有火气。”
“那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前一天晚上吧,有邻里说听张红,哦也就是这个女人骂自己的相公不过就是说了他两句,还长本事学会夜不归宿了,也不知道找外面哪个狐狸精去了。”
“那他在外面有人吗?”
“哪能啊,你看他们的衣服,他们夫妻的光景本来就不好,唯一的积蓄还都在张红的手里,他相公又怕她怕的要死,别说没钱了,就是有钱也没那个贼胆。”
“所以,有可能那天晚上,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已经被人抓走了。”
“没错。”
“可是她相公都不在了,她是和谁又发生了争吵呢?”
“这咱们哪能知道啊。”孙默有些无法。
“也是。”左菱舟低头,然而,不管和谁吵,她都一定又和人发生了争吵,然后被凶手看到了,于是凶手杀了他,那她相公又是怎么回事,凶手怎么在杀了她之后的一两个时辰内找到的或者遇到了她的相公,并残忍的将他也一并杀了。
还是……左菱舟想,会不会,张红争吵的对象还是自己的相公,他刚好从囚禁他的地方跑了出来,回了家却被张红再次指着鼻子骂,碰巧让凶手看到了这一幕,所以凶手杀了张红,又索性杀了她相公来干扰自己的视线。或者是在杀了张红之后,凶手决定改变自己的手法,将双方一起杀死了。
不对,张红的相公失踪了一天,这一天是被人绑了起来,他怎么会这么巧正好出现在张红死后并被凶手遇到,或者他怎么会这么巧恰好逃出来又和张红吵了一架被凶手看到。兰溪不是个大的县城,它只是一个小县,这种偶然加偶然的巧合在其他地方或许有可能,在兰溪就有些太巧了,那么最有可能的还是绑了他的人杀了他。
可这也不对,杀他的是这些连环案件的凶手,又在他身上捅了十四刀,凶手这么残暴,为何会在囚禁他的时候如此温柔,莫非这真的是合伙作案,还有一个帮凶。
左菱舟正想着,却见顾玄棠突然朝张红的相公走去,她不觉跟了上去,就见他慢慢的将他头上的纱布解开。这个纱布是他当时按照原来的痕迹又再次绑好的,顾玄棠解开它,静静的看着,果然如他记忆的那般,给张红的相公绑这个纱布的是个右撇子,换言之,他是个普通人,那就是说,顾玄棠转身看着孙默,“或许,在凶手身边还有一个人。”
孙默愣了一下,“此话怎讲。”
“我们都知道,凶手是个左撇子,可是从现在死者身上的状况来看,囚禁他并且给他包扎换药的人是个正常的右撇子。这就说明,在凶手身边,还有一个普通人的存在。”
孙默一愣,良久才骂了一声,“真他妈的晦气,这怎么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了,第一个还没有找到第二个就出来了,他一出来死者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在这么下去是不是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人出现,呸呸呸,我这臭嘴瞎说什么呢。”孙默连忙扇了自己的嘴几下。
左菱舟没有说话,她觉得这其中还是有些问题,只是这个问题她一时半会又有些没有想到,只好眉头越蹙越深。
从衙门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被落日晕染成一片金黄,路旁的树梢像鎏金洗过一般,看起来十分温暖,左菱舟不觉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拉下了柳枝枝条,她盯着手上枝丫,明明是最华丽绽放的季节,怎么就突然凋谢了那么多呢?然后,她松了手,跟着顾玄棠往回走。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左菱舟一回到客栈,就把自己之前的那沓记录纸拿了出来,开始仔细的翻阅,想找出新的突破点。可是不管怎么找,都没有效果,她趴在桌上,咬着笔,不断的写写画画。
而后,拿着那沓纸出了屋,敲响了顾玄棠的房门。
顾玄棠正在思考案件,见是她,便开了门让她进来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找我做什么?”
左菱舟把那沓纸放在桌上,自行在凳子上坐下,顾玄棠翻了翻她的记录,“记得还挺详细。”
“那是。”
“你这笔还挺方便好用。”他看了眼她手里的铅笔。
左菱舟立马从善如流的递给他,“就是方便这一个优点。”
顾玄棠接过,放在了纸上,“说吧,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