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国外医术更为发达,对他的病情有利。
洛林远慢吞吞地听着林舒的话,总算给了反应,他摇头,声音喑哑:“我不要出国。”
林舒说:“不是在跟你商量。”
她将糖扔进了垃圾桶里,看见洛林远的睫毛随着糖砸在垃圾桶底部,猛地颤动一下。
林舒想起医生说切忌让洛林远情绪大起大落,不由忧心自己将这个决定说得太早。
她叹了口气:“这个事也不急,你先养好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记得跟护士说,你这个病得注意保养。”
不知不觉,她啰嗦了一堆,又感觉懊恼,忙住了嘴,却见洛林远俨然听不进任何话的模样。
洛林远也不是完全无视她,在她不说话后,反而对她说:“我的心很疼。”
他掌心按住胸口:“我觉得不会好了。”
哪有不会好的,病的是急性,发现又早,虽然动了手术,伤了元气,但还是能康复的,不像慢性的那种,一得就是一辈子的病。
林舒:“医生说你好好养就没事,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休息吧。”
林舒走了,吴伯回到病房时,正好清洁工从房间出来,提着垃圾袋,彼此互相点了个头,擦身而过。
洛林远躺在床上发呆,吴伯将小餐桌展开,把粥勺好送至他的嘴边。
洛林远突然问:“我床边怎么会有糖?”
吴伯眼神闪躲,不肯说。洛林远看出不对了:“吴伯,就连你都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说罢他假装无法呼吸,情绪激动的模样。
吴伯哪里经得住被他这样吓,全都说了,是俞寒给他的。
这糖是几天前他替少爷收下的,那时他正好从外面采买回洛宅,就见俞寒站在门口,浑身伤,是老爷叫人打的。
那个男生见到他,冲他走了过来,动作不利索,腿脚好似有伤,手里一个盒子,打开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颗糖。
俞寒朝他鞠躬道:“拜托你了。”
吴伯没说俞寒的状况,他怕小少爷又跟老爷吵架,只是说:“盒子里只有一颗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小少爷,我没骗你,真的只有糖。”
话音刚落,他就见小少爷从床上起来,竟然要下床。
吴伯忙去扶:“小少爷你别动,你要找什么,吴伯给你找!”
洛林远脸色惨白:“糖!”
吴伯:“在哪?”
洛林远指向垃圾桶,又急又悔的眼泪落满了腮边。
吴伯走过去一看,哪里还有糖啊,早已换上了新的垃圾袋,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洛林远也想到了,刚刚清洁工才来过,什么也没给他留下。他心中翻天覆地,眼前阵阵发黑,过往回忆一幕幕浮现。
他曾经趴在俞寒背上,说他们恋爱不要吵架,就算吵了也没关系,他很好哄的,他说,俞老师你送我糖就好了,也不用多,就一颗糖就行。
这颗糖已经被粗心大意的他搞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吴伯在旁边不安道:“要不我去超市给你买吧。”
洛林远捂着脸摇了摇头,没有用了,他们之间何止是一颗糖能够解决的。
他既然已经选择放手,就不该贪恋这些美好的东西。
洛林远身体恢复期很漫长,他沉默寡言,只要了一个画册,天气好的时候,会下楼画画。林舒偶尔过来,看见他坐在公园里,以为他在写生。
有天晚上来时,翻看那本画册,才知道哪里是写生,全是那个男孩。
在看床上自己儿子,也不知道梦到什么,上一秒是笑的,下一秒眼泪却涌了出来,没一阵就睁开了眼睛,眼里是破碎的星河,伤心又恍惚。
洛林远缓慢地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的林舒,认出了这才是现实,又意兴阑珊地闭上了眼,厌倦极了。
又过了几日,林舒带了手机过来给他,已经修好了,洛林远却不敢开机,直接将那手机放进抽屉里,没敢去看。
天气越来越冷,洛林远穿上了厚外套,窗外难得见雪,这是十年来c城难见的大雪。这一天,吴伯发现洛林远难得有了点胃口,很是高兴。
洛林远说要一个蛋糕,吴伯也答应了,给他买来。
却见洛林远在蛋糕上插了十九根蜡烛,让吴伯关上灯。他独自在摇曳的烛光前闭眼许愿,半天才吹灭了蜡烛。
灯开后,洛林远又没了胃口,让吴伯将蛋糕收了下去,自己站在窗前发呆。
吴伯轻手轻脚地将蛋糕带了出去,关上门。
洛林远等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身体已经很困倦了。大病一场,他底子被掏空大半。他强撑着精神,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开机。
他犹豫了很久,才拨出了那个电话。
嘟、嘟、嘟。
“喂。”
久违的男声让洛林远眼底浮现了一层泪,他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没有说话。电话那边也是一样的沉默,却谁也没有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