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时候来,恐怕来者不善。”
“你别管,我去应付。”景淑贞安抚地拍了拍岳小琬的肩头,转而理了理发髻、衣裙,就款款转身,打开了门。
她去会会岳飞扬好了。
木栩中毒之事,查无可查,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自然也怪不到景淑贞或者岳小琬的头顶上。只不过景淑贞身为当家主母,也有失察的责任。
说一千道一万,岳飞扬顶多不过来“提点”两句。没什么可怕的。
“爹。”景淑贞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亲手奉了茶。
“嗯!”岳飞扬接过茶,并没有喝,他精明的双眼盯着景淑贞,“淑贞,你一个人操持家中大小事务,你的辛苦大家有目共睹。”
谁都知道,他这一回是为了木栩来的,但是,他却没有直明来意。
景淑贞客套而谦逊地应道:“爹,儿媳身为将军夫人,操持府中大小事宜,是本分。不敢居功。”
“一个人比不上众智慧,难免有疏漏。但是这样的疏漏若是时常出现,会叫人觉得是难以胜任。”岳飞扬意有所指地说道。
他这话,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表面听着,像是漫无边际的随口闲谈。实际上,却是教训和警告。往坏处想,岳飞扬就是在说——木栩要是再出事,就是你这个当家主母无能!你连家都管不好,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当家呢?
景淑贞脸色变了变,勉强笑笑:“爹,您放心。这府中再不会闹什么幺蛾子。”
“这就好!”岳飞扬点了点头,转而又道,“淑贞,有些陈年旧事,也该放下了。”
“儿媳愚钝,爹所说何事?”
“皇觉寺主持悟道大师,与我是莫逆之交,是无话不谈的好友。皇觉寺原本供奉着菲菲的牌位,后来却被人泼油烧了……”说到这里,岳飞扬就不再细说了。
到底是谁动手,心照不宣。
那个小沙弥也早就被抓到了,对一切供认不讳。这是悟道大师对木栩、对岳飞扬的交代。
“爹……”景淑贞张张口,却任由她巧舌如簧,都不敢反驳半句。没错,这件事就是她派人干的,无从狡辩。
她行事大多时候滴水不漏,且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人死了,就尘归尘、土归土了,不管有什么仇怨也该一并入土了。冤有头债有主,不要迁怒他人。这样活着的人,才能要好好活着。”岳飞扬原本也不想倚老卖老地教训儿媳,但是有些道理不点破,景淑贞或许一辈子执迷不悟。
“爹,儿媳知道了,儿媳知错了。”景淑贞顺服地低下了头。而她的心底到底服不服,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我也只能点到为止,以后的路,还看你自己怎么选、怎么走。我先回院子里了。”
福伯在一旁,默契地推着岳飞扬离开了。
望着岳飞扬离开的背影,景淑贞目光发狠:“老爷子自己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你又能护她到几时呢?哼!”
百善孝为先。就算是装样子,景淑贞也不敢在岳飞扬面前造次。但是背地里,又何曾发自内心地尊敬这个公公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