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闺事 谢荼蘼 4499 字 1个月前

“娘和姐姐还没回来吗?怎的没叫醒我呢?”姚姒披了件外衣瞧见红樱进来收拾床榻,便随口问道。

“奴婢瞧着小姐睡得香,太太和娡姐儿回来后来瞧过一次,奴婢本想叫醒小姐来着,是太太拦着不让,说让小姐多睡会子,又让小厨房里热着饭菜,交待奴婢几个若是小姐夜里醒过来,一定要让小姐吃些热食,这会子奴婢便叫丫头们端上来,小姐且用几口。”

姚姒正觉得饿,闻言便点头让红樱去安排。待姚姒用过饭,绿蕉在一旁便有些吱吱唔唔的,红樱不停的向绿蕉使眼色。瞧她俩个的神情,姚姒待丫头们将饭菜收拾下去后,又用了杯茶水,这才问绿蕉:“瞧你们俩这打马虎眼的,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红樱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望向绿蕉,绿蕉这才打开了话匣子:“下午太太带着娡姐儿回来后,来咱们屋里瞧了小姐一眼,转头太太便打发了娡姐儿回屋去,然后让锦蓉姐姐叫钱姨娘和娴姐儿去正屋里。太太只留了孙嬷嬷在里头,其它人都被打发得远远的立在外面,太太屋里不一会便有动静传出来,太太像是摔了茶碗。屋里隐约传来娴姐儿的哭声。约摸半个时辰,才见钱姨娘用手捂着头出来,倒是没见血,娴姐儿一脸的泪痕,惨白着张脸,和钱姨娘互相搀扶着回了重芳斋。”

姚姒不想才半下午就发生了这起事情,看来像是姚娴东窗事发了,莫非姜氏去林府做客得知了春宴当日姚娴私会外男的真相?

“我娘这会子可歇下了?打发个人去瞧瞧。”姚姒便交待绿蕉:“我娘定是交待下头人闭紧了嘴巴,这事再不许说嘴。”

绿蕉有些悻悻然,吐了舌头忙道是。红樱见此情形便出去叫人去正院那边瞧瞧,没得会子便来回姚姒,道:“太太刚才从老太太那边回来,这会子还没歇得。”

姚姒忙收拾了下,只身一人去了姜氏的正屋。

姜氏正坐在灯下想事情,姚姒进来后,姜氏忙搂着她仔细的瞧了几眼,便笑道:“瞧着气色好了许多,往后可再不许想东想西的,你身子弱正是要好生将养着,没得小小年纪就落下病根。”

姜氏甚是唠叨她的身子问题,每回必要说上几句,姚姒耐着性子笑着听姜氏说话,问姜氏今儿林府的宴可热闹?都去了哪些人家,菜色又是如何?

姜氏哪里不清楚小女儿的用心,脸色一沉,好半响才道:“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娴姐儿竟然有那样大的胆子做下了这等丑事来,我道春宴那日必是有问题的,但怎么也没想到娴姐儿私会之人会是林府二公子,今儿林夫人在我面前说了这事,可真是打了我的脸,钱姨娘就是这样教养娴姐儿的?这是把咱们三房的脸面给丢尽了啊。”

姜氏行事端方自重,最是看不得女子这般轻浮样,何况这事钱姨娘当初可是百般为姚娴推脱,而姚媛当时陷害姚娡在姚蒋氏耳边可不就拿这事来说嘴,姚娡这才挨了一顿打。钱姨娘私下里做了何等事,姜氏心里都有数,如今林夫人把这事给当着姜氏的面挑破了,这不就生生的打了姜氏的脸。

姜氏是何等的生气,姚姒可以想像得到。她没劝慰姜氏,反而趁机对姜氏道:“娘要小心钱姨娘此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就像那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一般,时刻伺机等着咬人一口,娘今日待钱姨娘这般不客气,只怕钱姨娘会寻机报复。”

姜氏恨声道:“她敢?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就想蚍桴撼树?”

姜氏自有她的骄傲在,作为主母,她自认为待钱姨娘已算是十分优待,钱姨娘这般的不知好歹,她自是有拿捏钱姨娘的手段在。即便是面对最疼爱的小女儿,姜氏还是十分维护自己的自尊的。

姚姒亦不再多言,又与姜氏说了会子话就出来,她转了个弯待寻到了孙嬷嬷,私底下极是担忧的吩咐孙嬷嬷道:“多找人看紧点钱姨娘,只要重芳斋一有异动或是什么人与钱姨娘有接触,都派人告诉我,您自己也要对钱姨娘此人多加防范。”

孙嬷嬷自是听姚姒的,瞧她说得极是严重,她亦怕如今好不易安稳的日子被钱姨娘给搅和了去,便说会安排人瞧着重芳斋。姚姒便向孙嬷嬷打听,今儿姜氏在屋里是如何训斥钱姨娘母女俩的?

孙嬷嬷道:“太太到没多说什么,只是气得向钱姨娘砸了个茶碗,钱姨娘躲了下,那茶碗险险的擦过钱姨娘的额角。”

姚姒想到钱姨娘出来时还不忘做戏,故意的拿手掩了额头让一院子的丫鬟婆子们瞧去,这等时刻算计人的心思真不可小觑。而姚娴则一脸凄惨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主母如何揉搓了姨娘庶女的,这对作怪的母女!她忙问孙嬷嬷:“姚娴呢?是不是在娘面前百般狡辩打死不肯承认她私会林二公子?”

“老奴都替她臊得慌!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哪有女子这样的不规距!太太既是真心许诺钱姨娘母女,会替娴姐儿找户好人家,便会说到做到。春宴那日不就带着钱姨娘去相看了几家么?是钱姨娘自己个存了私心,这才纵得娴姐儿胆子肥得去私会外男,回头竟百般掩饰又害得娡姐儿无辜挨一顿老太太的板子。老奴如今是瞧重芳斋的任何人都是一肚子的火,即便小姐今儿不提醒,老奴也会加派人手盯紧了钱姨娘,她要再作怪,就怨不得老奴出手收拾她了!”

姚姒得了孙嬷嬷的保证,便不再多言,孙嬷嬷亲自送了她回屋子。姚姒又交待红樱,无论如何要把重芳斋盯紧了,一有动静务必要来报她知道。

红樱瞧姚姒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也是紧张不已,忙出去安排人手。

姚姒这才心里踏实下来,她倒是不怕钱姨娘作怪,只是若有一条毒蛇时刻伺机要咬你一口,这种时刻防人的感觉实在太不妙,再加上五月就快到来,姚姒宁可多做些功夫,也不能在姜氏性命上有任何的闪失。

重芳斋里,钱姨娘自打从正院回来后,便与姚娴母女俩个关在屋里说了半天的话,就连晚饭也是柳嬷嬷亲自送进去的。此刻钱姨娘斜倚在美人榻上,对着灯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嬷嬷上前道:“夜深了,姨娘也累了一天,该歇着了。”

钱姨娘闻言也不作声,半响才对柳嬷嬷叹气,幽声道:“可怜我的娴姐儿,她的亲事如今被太太揽了过去,我这作亲娘的竟是一丝主意也无,这么多年了,我伏低作小的尽心服侍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知道我拿娴姐儿当命看,她这般是生生挖我的心肝呀,姜氏这毒妇!”

柳嬷嬷上前轻轻叹了口气,劝她:“姨娘莫担心,事情还未成定局,太太也就一说,当真到了要替娴姐儿定下人家时,姨娘到那时再出手即可,这会子惹了太太动怒,只会自己吃亏。”

钱姨娘闻言闭了下眼,再睁开眼时,她脸上闪着十分诡异的笑,也没接柳嬷嬷的话,径直往床榻上躺去,摇手让柳嬷嬷退下。

柳嬷嬷替她熄了灯火,钱姨娘只身蜷缩在被子里,徹夜未眠。

☆、第39章 蜇伏

姜氏吩咐重芳斋的人一律不许外出,这意思是叫钱姨娘母女俩人在重芳斋里自省。

钱姨娘很是沉寂了两日,到了第三日上,钱姨娘倒底是叫人递话给孙嬷嬷,孙嬷嬷很快就来到了重芳斋,钱姨娘顶着红肿的双眼与孙嬷嬷诉衷情:“都是婢妾猪油蒙了心,娴姐儿这般不晓事,确是她没教好姐儿的罪过,只求太太看在她这些年服侍的情份上,原谅了娴姐儿这一遭去。”钱姨娘倒也再没说旁的什么,只一味的承认是她教导不严之故,声泪俱下的很是在孙嬷嬷面前忏悔了一番。

孙嬷嬷见钱姨娘识趣,至少还懂得不去姜氏面前添堵而是先在她面前来探询一番,孙嬷嬷递了帕子给她,声音淡淡的:“娴姐儿这件事做得是太出格了些,也怪不得太太发这么大的火。”

钱姨娘抹了几把眼泪,神情十分的柔弱可怜,对孙嬷嬷道:“婢妾知道太太是为了娴姐儿好,也怪我平常纵得姐儿没了形,虽说当年是太太善心,把娴姐儿给婢妾教养,只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婢妾是再没脸教姐儿了。如今只求嬷嬷替我在太太跟前递个音,若是太太消了气肯见婢妾一面,婢妾这就带了娴姐儿去给太太赔罪。还求太太不吝教,往后对娴姐儿是打是罚,婢妾只感激太太的份。”

孙嬷嬷知道钱姨娘素来是不乐意别人指责娴姐儿一句半句不好的话,怎么着听她这话像是服软的意思?孙嬷嬷也未再与钱姨娘纠缠,转头就把这话同姜氏学了一遍。

姜氏脸上不无讥讽,心里有意叫钱姨娘这次知道些厉害,便吩咐孙嬷嬷:“她的意思我知道,叫她安心呆在重芳斋思过,娴姐儿的亲事自有我这做嫡母的费心,只需钱姨娘把娴姐儿的针线抓紧些,万不可荒了去。”又让孙嬷嬷找了许多针线活计顺道一起送到重芳斋去。

这不轻不重的敲打,钱姨娘听后只是轻蹙了下眉头,朝孙嬷嬷道了谢,领了针线倒真个儿安份的与姚娴在重芳斋里做起来。

姚姒冷眼瞧着钱姨娘这般,提起的心丝毫不曾放下,钱姨娘惯会伏底做小,姜氏不许重芳斋的人出入,钱姨娘定是急了,这才对姜氏示弱。

焦嫂子过了几天进来回话,在姚姒跟前说秋菊的事:“奴婢瞅着这几日秋菊姑娘都有外出,昨儿回来便说在外租赁好了屋子,离咱们槐树街隔了三条巷子,奴婢见她执意要搬出去,是以今儿特地来回姑娘。”

姚姒同她道:“不妨事,秋菊是个有成算的,她怎么说你只需配合她便成。”这几日她瞧着大老爷一幅没精气神的模样,火候也是到了。她便交待焦嫂子:“你回头同秋菊说,时候差不多了,就按原先我说的办。”

焦嫂子自是点头把她的话一一记下。末了她又把找铺子的事回了姚姒:“奴婢家的这些天瞧中了三个铺面,两个靠近东大街,另一处却是在西市,三个铺面各有千秋,奴婢就是不知姑娘是打算用来做甚行当,若是姑娘能亲自瞧上一眼那是最好。”

姚姒对铺子要经营些什么早就有了打算,只是一切要待秋菊那边的事情妥当下来才行,光是寻铺面便花了快两月时间,她知道焦嫂子是有些着急上火了,因此笑道:“铺面最为关键,多寻几家总是好的,待我过几日揪着空出去一趟,去之前再让红樱给你们送信。”

焦嫂子的脸有些红了,却再没说什么。

大老爷这些时日过得混不是滋味,没了张娇娘不说,惯会出馊主意的金生又被大太太打得下不了床,况且张娇娘的事之所以弄成这样,还不是金生这狗东西漏了几句嘴才惹出这恁多事来,若是往常大老爷早就赏一堆好药材给金生了,如今却对金生置之不理起来。

大老爷身边很有几个惯会偷鸡摸狗之辈,以往金生在,这些人不敢与金生别苗头,如今眼瞅着金生被大老爷嫌弃要失势了,那还不使了劲儿的踩金生几脚,都使出混身解数来替大老爷逗乐子。

其中有个叫福寿的小厮甚是机灵,大老爷这是想女人了,依着大老爷那特殊的风流癖好,最是爱得不到的。常言道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眼下可不就有大老爷未曾偷着的女人。福寿眼珠一转,依着大老爷的性子,肯定还惦记着没上手的秋菊呢,恰恰的前些时日他竟瞧见了多日不见的秋菊,那小娘皮眼瞅着是越发的水灵了,若是秋菊让大老爷给上了手,指不定大老爷一高兴,金生的位置便是他福寿的。

于是福帮瞅了个空,把瞧见秋菊的事往大老爷耳边这么一说,果不其然,大老爷确实还对秋菊念念不忘,他一拍手对福寿道:“亏得你小子跟爷这么久,倒是知道爷的几分心思,走,咱们这就出门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