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的乔木栖剧烈挣扎着,两只拳头毫不留情地捶打着沈得川,“我不要呜呜呜!滚开!你们都滚开!不要碰我呜!”
第一次见面,沈得川像血做的人,浑身上下、每根眼睫上沾着狰狞的鲜血。他扭头看过来,目光像化不开的冰,如地狱十八层爬出的复仇恶鬼,表情冰冷。
忘记了。
沈得川低下头来,像是从未对什么人伸出手来,别扭地慢慢翻开手掌,把手心摊在他的面前。
忘记了。
连生活自理还做不到的粗鲁男人,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比划着衣服,潦草套在他身上。
忘记了。
“不要——!!!”
乔木栖伸手在空气中虚抓,却留不住任何他们之间的记忆。
不要啊,不要忘记啊。
什么都不要忘记啊。
不止一次,沈得川伤痕累累地倒在玄关口。俊朗的眉目满是淤青,胸膛后背充满错乱的伤痕,手或脚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沈得川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血悄然蔓延出一汪。
他懒懒地掀开眼皮一看,将手里提着的一袋食物和玩具丢到血碰不到的一旁,又闭上了眼睛。
多少个夜晚,乔木栖就静悄悄地坐在身旁,巴眨巴眨眼睛,比划着药贴东一块西一块贴上。再擦干净地板上的血,搬来暖洋洋的被子盖上,像鱼一样钻进去,乖巧地缩在受伤的巨兽身旁。
他睁着眼睛看,又看,直到巨兽恢复意识,将他楼到怀里,才老老实实地闭眼呼呼大睡。
“不要忘记呜啊啊……”
乔木栖用指甲掐着沈得川的肩膀,呜呜的哭泣声渐渐弱下去。
快要忘光了。
沈得川坐在地上,抿着唇帮他补上拼图的样子;
永远又嫌弃又小心翼翼地对待他的样子;
闭着眼睛胡乱翻字典取名字的样子;
皱着眉毛讲故事的样子;
不可以啊……
真的不可以……